贝加尔湖之行马上结束了,回头反刍几天的风景收获,有两点值得说说。
一
西伯利亚150万平方公里,大都是草原,草天一色,心有限而景无穷。便想起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上下一白”是状其混茫难辨,使人惟觉其大;而这“痕”“点”“芥”“粒”等量词,一个小似一个,让我们从这个混沌一片的冰雪世界中,不难感受到作者那种人生天地间茫茫如“太仓米”的深沉感慨。浙江何其小,杭州更小之;杭州何其小,西湖更小之,作者身处其中,都以“粒”状之。150万平方公里的西伯利亚草原之于铁路线,之于火车,之于小小的几个旅客,自不待言。
然而,“草天一色”的“一”是不够纯粹的。它还有远山和林树,林树是翠绿的,越是山高越是深沉,越是渺远越是凝碧,最远最高的地方几乎是美女的眉黛了。山坡是慢慢倾斜的,那天鹅绒般的草在太阳底下也是慢慢的变嫩变浅变淡了。远处的草如茵如烟,脚下的一片简直跟土地一样颜色。韩愈说“草色遥看近却无”,那是早春;这里已经是炎暑,今年雨水充沛,草势茂盛。坡度平缓,草色竟然还有变化,这让南方丘陵地区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好理解的。
草原的中心有时也会安排几个湖,湖面一律是白色的,像镜子一般,可以非常清晰的照出天际的白云。有时一群飞鸟从湖上飞过,湖面立马变得生动起来,鸟的鸣叫好像在镜子里面有了回音,湖泊的自然画也有声有色起来了。其实湖水是极澄澈透明的,如同俄罗斯小姑娘眼里的秋波一样,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欢乐。人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湖水里可以看出草原的闲适与从容。
草原的绿绒中不时点缀几条小溪乱河。我觉得用历史上的书法家的风格比喻它们再合适不过了。水流弯成气势磅礴的书法,像苏东坡的作品,腰粗腿壮,饱满圆润;支流参差有致,像赵佶的瘦金体,纤细修长,匀称合理;地势复杂的地方,弯弯绕绕,似断不断,仿佛怀素的草书龙飞凤舞,恣意夸张。“笔走龙蛇飞凤舞,河流上下水溪旋”,是画不好草原溪河的神气的。
二
为了更好的感受贝加尔湖的品质,我们住进了奥利洪岛,这个岛一年只48天有雨,我们偏偏碰上了。历经颠簸,还是爬上了合波角,这里可以欣赏到贝加尔湖的最宽最深处的风景。
拿出手机,选择角度,瞄准景点,又是一个“上下天光,一黯万顷”。天上彤云密布,水面没一点阳光,自然不能灿烂。好在手机有格式可调,有天气可选,有颜色可变,有光效可调。于是乎,阴雨变成晴好,晦暗变得明亮,黝黑的湖水顿时变身碧蓝,千尺断崖的红岩闪烁光芒。这时候一艘白色的游船驶来,我等着它靠近,等着船的白色从断崖的红岩背景里走出,船身断崖将分未分,白船的前面是碧蓝的湖水,前景光明,白船的后边连续着闪闪的红石,白船的顶上还有寂寂的纯蓝。唐代韦庄说江南好,好就好在“春水碧于天 ,画船听雨眠”,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于是我按下快门。
贝加尔湖的日落是容易看到的,尤其是在我们这些有准备的人的面前。
吃过晚饭,大概八点半,我们登上湖边高地,夕阳在云层的空隙中要出来了,形体大如簸箕,燃烧的火球逼得人睁不开眼。我借助相机,隔着一棵枝叶扶疏的大树,看见燃烧的火焰好像烧着了树干,树梢和树身熔断了,完整的一棵树被分成了两截。一两分钟,夕阳的红色减弱,树梢和树身连接上了,树的枝干的剪影清晰明了,开始赤金的太阳成了树的最珍贵的背景。不一会儿,云层的空洞处只剩下格外的明亮,同伴们站在最高点,拍照人尽量蹲下,让明亮的白色罩在头顶。照片的效果是人的头顶弥漫着旋旋的光环,吉祥无比。
离开奥利洪岛的那天,天气特别好,手机美颜拍下的合波角美景得到了直接的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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