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姑夫

文/马艳秋

昨天元宵节，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晚上，老姑父再也不会给我送汤圆了，泪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视线。老姑父再也不会骑着倒骑驴来给我送白菜，送土豆，送米，送面，再也不会和老姑一起来看我……不知道天堂有没有元宵节，有没有春节，不知道老姑夫在天堂过的可好？是不是也像我和老姑日日夜夜思念你一样思念着你的亲人？

除夕的早上，我在婆婆家里供三代，不知不觉想到老姑父今年是不是也在他家的三代里，泪水像开闸的洪水，我悄悄地躲到楼道，任凭思念驰骋……

仓房里的土豆又大又圆，是深秋时，老姑夫骑着倒骑驴送来的，我一边切土豆丝，一边想着他弯腰搬袋子的样子。

去年过年，我给老姑父和老姑一人买了一双新皮鞋，老姑夫像小孩一样，高兴地穿着新皮鞋在屋里走来走去，舍不得拖下来，直到病逝前，他还穿着那双鞋。

这次老姑父生病，还故意不让我知道，得知我要去医院看望他，:“千万可别来，在家好好补课，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当我浑水摸鱼地混进病房时，他的眼里闪着亮光，我喂他热乎乎的混沌，老姑夫高兴得手舞足蹈，向病房的人炫耀:“这是我妻侄，哈哈，我最喜欢的人来看我了，这混沌好吃，这混沌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混沌……”多天水米未进的老姑夫一连吃了十个混沌，还自己捧着饭盒喝了好多汤。我强忍着泪水，有谁知道我僵硬笑容背后是不舍的挽留，是无奈的挣扎。据说那天下午，老姑父坐在轮椅上在走廊里玩得很开心，也是他生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从冬月初八老姑父发病，到冬月二十九病逝，仅仅二十二天，病魔便无情地夺走了他的生命，他带着妻子、女儿、亲人的眷恋，临终都清醒地嘱咐:“啥事都听三哥的。老婆子，这些天我生病，心情不好，对你发脾气，你别怪我！……”生命有时那么顽强，有时又那么脆弱，谁也不相信一米八个头的老姑夫年仅62岁，刚刚退休两年，竟然会被这么轻易的放倒。

老姑结婚时，我们姐弟三个都出生了，老姑和老姑父对我们就像自己的孩子。老姑和老姑夫是同学，老姑经常带着姐姐去学校，老姑夫找机会哄姐姐，我说那是想引起老姑的注意。老姑夫是林场技术员，曾经承包林场的果园，我家的苹果，海棠果，从来都是老姑夫用大丝袋扛来的。老姑夫还教姐姐剪枝、嫁接葡萄……我们还在他的果园里撒欢地跑，尽情地吃，累了，困了，也不回家。

我没结婚之前，每年大年初一，我们都去给老姑、老姑父拜年，从小到大，我们都有红包，即使结婚了，红包也没有间断，他还要给我们的孩子。除了红包，我们还有馅大皮薄的肉馅饺子吃，因为我娘家从初一到初三吃素。

老姑和老姑夫结婚四十年，老姑夫早已成了我们的亲人、主心骨、靠山，只要老姑夫在，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老姑站在飘窗前，张望楼下，等老姑夫回家吃饭，谁也不敢说等不回来了，因为泪水早已奔涌而来。

如果有来生，您一定还做我的老姑夫，我还做您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