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季分明的城市而来,到这个秋天来去匆匆的长沙,已经有一年多了,我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朝晖夕阴,但是还是不免为它心疼:在秋天,我最爱的,香远十里的桂花。刚开放在枝头,却被几场秋雨打的跌落在泥土里,原本要香味要绕梁三日,却被冷雨稀释,只留下淡淡的芬芳。
学校里植了很多树,合欢,樱花,香樟,还有姿态漂亮的桂树。桂树自古以来就是美好的象征“蟾宫折桂”,“桂冠”,这些都暗示着它的档次高挑,不同于俗物。老家门口也有一株桂树,是爸爸年轻时种下的,桂树长的慢,到现在也只有碗口来粗,关于这棵桂树的回忆,却攒了厚厚一叠。
我小时候,是跟着爷爷奶奶慢慢长大的。
在我上一年级的那会儿,特别流行一种脆干面,并不是这个面有多好吃,而是为了那里面小小的卡片,三国的人物,红脸的关公白脸的曹操,都分别被印在小小的卡片上,当时以集齐这些人物卡片以为荣。我虽然连那些字都还没认齐,也还没有读过这本名著,但也爱集,放学了就爱缠着奶奶拽着她的衣角,奶奶奶奶,我们去小店买干脆面吧。磨一会,奶奶就会从垫被底下,摸出五毛,一块钱,这便是我最开心的时刻了,拿了钱飞奔到小店,点兵点将点很久才挑好一包,怀着期待的心情打开干脆面。
可有一次,奶奶在桂树下面忙,可能是在剥豆子,我又来磨奶奶了,奶奶说,等我忙好了,就带你去。“啊我现在就要去嘛我要”一边哼唧一边扯桂树上的叶子,不一会,地上落了一片绿色的桂树叶,而树上也缺了一大个口。等奶奶忙好了,她一看桂树变成了这个样子,急了起来“这树怎么被你扯成这个样子了!”我突然的一虚,想起父亲很喜欢这棵树,秋天要是晚开了花都会着急,心情突然忐忑起来。
没几天,父亲回来看奶奶了,还没进门,就看到这棵缺了一个口的桂树,父亲的火就噌的上来了,大喊着我的名字,满屋子里找我,找到了我就像提小鸡一样把我揪到桂树面前,“你干的吧”“。。。”“认错!”“。。。”“不认你今天就站在这棵树前面,等你认错了再动”后来的事情记的不是很清楚了,但是那个缺口随着桂树越长越大,到现在已经十分明显。每次看到它,我和爸爸都能想起小时候我调皮的事情,想起那些和爷爷奶奶度过的快活日子。
桂树下面还藏着关于父亲的一段羞愧的往事。年轻时的他爱烟爱酒,好像那个年纪的男人要是不沾点烟酒,就少了几分男子气概。但是父亲不胜酒力,几两白酒下肚,脸就烧的通红。
听我妈说,有一年过年,爸爸去不远处的亲戚家喝酒,你来我往一来二去,已经是饭桌上坐的最久的人,大家看距离也不是很远,就让他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家去了。可是妈妈在家里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他回来,实在着急了,便穿好厚厚的衣服准备去亲戚家找他,不料推开门一看,桂树底下竟然睡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是爸,他居然在桂树下面睡着了,抱着树根不撒手。妈妈力气小,又不好意思叫别人,叫来爷爷拖拽了很久,才终于把他拖进了家里。等到第二天他醒了,我妈问他昨晚知不知道干了什么丑事,他竟然故意装作全然不记得的样子。但是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喝醉过了,只是开心的时候小酌一口,要是喝的多过妈妈容许的量,妈妈就会讽刺他“怎么,又想睡桂花树下面啦”。
枝头的秋色,再可爱,也没有我的这些回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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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头的秋 枝头的秋枝头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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