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夜也正深。王十七从发丝到鞋袜均已湿透。
更糟糕的是,持剑的右臂已经麻木不堪。原本精妙的剑法,此刻大概只剩下一种本能的不甘的挣扎。
王十七心中甚至已经谈不上苦涩,而只剩下平静了。
他知道今夜,走出这长巷的绝不会是自己了。
他在计算着。
计算着李书城的刀,也计算着自己的剑。
惊雷刀裹挟着一层更胜一层的浪,击打在他手中的弱小可怜的沉墨剑上。
还有三招了。王十七想着,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尽力了,见了父亲也不至愧疚。
他微笑着,等待着自己挡不下的那最后一刀的到来。
不对!
王十七骤然睁圆了眼睛。
密密麻麻充斥着这黑暗空间的雪亮刀光,忽然间戛然而止。
刀势骤停,它织成的网自然也破掉了。
王十七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是个高手,高手绝不会放过一个在绝境中看到的机会。
这个机会给他疲乏不堪的身体注入了一股蓬勃的力量。
所以他挥霍掉这股力量,发出了与李书城交手后的第一次反击。
王十七双手握剑,使穿云式连人带剑向李书城投去。
没有遇到想象中的春水刀的阻挡。沉墨剑干脆利落的穿胸而过。李书城的胸。
“王兄胜了。”李书城咳嗽着,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剑道,“恭喜。”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王十七没有拔出自己的剑。那样李书城会很快流尽鲜血而死。
王十七扶着摇摇欲坠的李书城,让他靠墙坐下,又捡起身边李书城丢下的油纸伞,撑在李书城头顶,接着从怀中摸出特制的火折子吹燃。
微弱但是温暖的火光下,王十七看清了李书城那张苍白而英俊的脸。
此刻这张脸上的眼睛也正专注的看着王十七。
王十七看着眼前这个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我本该死在你刀下的。”王十七道,“你的刀势为什么忽然停了?”
这是他最不解的地方。
李书城笑了,“这是天意。”随后示意王十七看向身边的墙。
原本光滑的墙面上此刻已布满了长长的刀痕。李书城的春水刀,已深深的嵌进墙壁中。
“惊雷刀法越使到后面,就越是大开大合,在这窄巷里,却是伸展不开了。”
原来如此。王十七已明白了。
李书城每一刀上蕴含的劲力,都会被墙壁所阻拦。威力越大,受到的阻力也越大。
刀势强,固然可以划破墙壁,是以两侧墙壁尽是刀痕。
然而,那本该要命的最后一刀,却因力量太强斩的太深而被墙壁卡死。
是以刀势会忽然停下。是以王十七反击的一剑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可是,这道理李书城自己肯定是知道的呀。
“李兄既然知道这里惊雷刀法无法全力施展,为什么不退走呢?”王十七再问。
“领了王相的任务,只能死不能退。”李书城惨然道。
“我今次帮王相办事,实在是身不由己。死在王兄剑下也好,免得造下一身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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