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七撑着油纸伞走在巷子里,略微有些黑,但他的眼睛却分外的亮。
雨水滴滴答答的敲击在两侧民房的青瓦上, 再顺着屋檐一缕一缕流淌下来。
走得十多步,他脚上的布鞋已然湿的透透的了。然而鞋子湿了没关系。他依然是那个行的端坐的正的王十七。
就像他明知道这次恐怕是九死一生,也还是要走进这个可能再也走不出来的黝黑且深长的巷子里。
他也怕过。接到张尚书的信时,他也犹豫不决过。
那可是大明帝国权倾朝野的王相啊。王相要对付的人,别说的张尚书,就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那位有大明贤王之称的六王爷,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吧。
可张尚书毕竟不能眼睁睁看着薛侍郎一家老小就这样被王相明目张胆的灭门呀。是以他拼了身家前程,在皇帝面前老泪纵横的苦苦求告。皇上念在昔年年幼时与尚是东宫侍读的张尚书的一点同窗之谊,开了金口将“薛侍郎盗玉案”定为薛侍郎一人之罪,薛侍郎既已伏诛,其宗族家人当无罪释放,此案就此了结即可。
皇上既已盖棺定论,即遍是王相也不敢忤逆圣意。薛侍郎一家大小30余口人,这才得以保全,在张尚书安排下,远离京城回到了老家益州,只求从此能安安稳稳的生活罢了。
奈何王相此人睚眦必报,明面上乖乖的放人,背地里却完全没有饶过薛家的想法。只是碍于皇上的面子,暂时咽下了这口气而已。
一个月之后,王相就派出了自己豢养的百鬼堂的刺客,计划去益州斩草除根除根。幸而百鬼堂中有一人是张尚书的旧识,不忍张尚书之前的努力白费,故将计划泄露给了张尚书,这才使张尚书有了一点应对的时间。
信上说:
此事已非官场事,江湖事还需江湖了,十七你离益州最近,若是有意,还望前去益州相助一二。
王十七在灯下读完信,颤抖着将信燃成了灰。
随后他跪在父亲的牌位前,心里使劲的挣扎着,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走出祠堂时,王十七已重又恢复了豪迈。因为他已经想通了。
父亲曾经说过,人生在世,做事情但求无愧于心而已。
这件事儿,既然我王十七认为应该去做,如果因为害怕而不去的话,那便是有愧于心。
那样,以后还能堂堂正正的做人吗?
王十七想着这些,迈着坚定的步子趟过微凉的积水。
他的人穿行在重重的雨帘中,胸膛却不可抑制的热了起来。
不平则鸣,大丈夫岂非正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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