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

    　阿华望着天空，露出非常遗憾的表情对我说，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飞向天空。

　　我很疑惑，这算得上梦想吗，明明很简单就能实现，坐次飞机不就实现了，况且飞机票不能说非常贵。

　　阿华说，你不懂，我想要的是飞，像鸟一样地在天空中飞。

　　我说，人类其实发明了飞行翼，可以像鸟一样飞行。

　　阿华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从阿华第一次看到巨大的鸟振翅飞翔，从地面一跃而起，眨眼间就消失于高空起，他就迷上了这个动作。然后他通过大人的解释，明白这就是飞翔。阿华彻底迷上了“飞”这个字眼，在他年仅6岁的时候。他从一块高地飞起，拼命地挥舞双手，然而却“飞”向了地面。

　　这大概就是阿华最壮烈的经历了，在他6岁的时候，他因此摔断了腿。妈妈苦笑不得，然而爸爸是天生的暴脾气，不在乎阿华正在疗养的双腿，狠狠地抽了他一顿。阿华越哭越狠，满是委屈，“为什么我不能飞”。

　　当我刚认识阿华的时候，阿华就和我说过，老爸以为暴力就能断送他的梦想，但老爸想不到，既然是梦想，就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可阿华还是能认清一个事实，他不会飞，也不能飞，他永远都不能像鸟一样沉浸在空中。尽管阿华很伤心，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将想飞的欲望丢弃，反而越来越强烈。他就这样藏着他不可望不可即的梦想。

　　你知道吗，尽管我不能飞，但我没有放弃寻找飞的感觉，阿华如此说。终于，我找到了替代物，那就是蹦蹦床，我很喜欢那种感觉，飞起又坠下。

　　但是妈妈对他不能理解，阿华越长越大，块头也越来越大，可这样的儿子却一直痴迷于蹦蹦床。妈妈很担心，蹦蹦床是小孩子的玩物，儿子明显已经脱离了迷恋蹦蹦床的年龄。妈妈不止一次和阿华说，儿子，我很担心你以后的生活，要是你适应不了这个世界该怎么办，妈妈是养不了你一辈子的。阿华总是对妈妈爱理不理，虽然他很想对妈妈说不要担心，但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没有人理解他的飞行梦，他也就没企图别人能理解他的心情。

　　不知道梦想是不是会被现实埋没，就连阿华这么伟大的梦想，都在现实中无法抬头。

　　随着阿华高中时代的到来，阿华的空余时间渐渐减少。要么就是老师不停歇地教导，要么就是永远做不完的作业。高中的生活往往都非常安静，满是人群的教室里，即使热得让人发晕，也是一片反常的安静。阿华的内心喧嚣无比，空气越是安静，他就越是沸腾。自打初中起，阿华就一直在研究飞行，研究人类的飞行梦，他将人类的飞行梦担负在自己地肩上，并为此不断努力。

　　他相信梦想会实现，努力的人也会甩掉尘埃，然后发光发热。

　　可想而知，这样的阿华从来没有将心思放在学习上，到了高中，即使习惯了苛刻的作息时间，他也无法爱上难解习题。

　　高中生活越来越难受，阿华在一个失眠地夜晚，突然想起了他的飞行梦。

　　当时我觉得很绝望，我觉得我可是要飞向天空的人，怎么能在这不起眼地教室里浪费时间，阿华这样说。可是未来没有希望，和眼前的生活一样，没有波澜没有我梦想的远方。我有点不想活了，在这个无趣的世界，我实现不了我的梦想，也活不下去。

　　阿华早早地起床，在漆黑无人的夜晚中，他找到附近最高的楼层，想跳下去就此解脱。生而无恋，死而无憾，阿华低落到极点。然而在他想要跳下去的那一刻，他突然打住了自己的想法。一个人走出黑暗，原路返回，他放弃了死亡的想法。夜晚的风吹来，阿华冷得发抖。

　　阿华说，我永远想不到，一直想飞的我，却非常恐高。

　　在这沉默的间隙，我的脑中不断回想过去的阿华，却始终无法理解阿华刚才说的话，我只能默默地等待阿华地回答。

　　阿华终于说话了，嗯，你说的对，关于飞行翼这种东西，自打我初中不断地查询资料，就已经发现了。人类的飞行梦，也早就实现了。只是，我无法接受，我的梦想受到打击，从那时开始，我就明白自己的梦想从来不是飞向天空。我想要飞，是因为我不知道人类能飞，我渴望地不过是做别人从来没有做到的事。

　　我没有说话。

　　阿华接着说，自从我知道人类能飞的时候，我的梦想就不复存在，我难受极了。直到高中，我也想不通，我没有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欲望了。在那个晚上，我走向最高的楼，想着就这样跳下去，好好地飞一会，之后就再也没有顾虑与烦恼了。可是，我看到地面距离我那么遥远，就越来越害怕。原来我恐高，所有没有跳下去。想想也算庆幸吧。可是之后，我还是会把想飞的梦想挂在心上，连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人呢，如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那可真就是怪物了。我可能是怪物吧。

　　我说，不会的，你怎么可能是怪物。可我的心里却泛起阵阵波澜，说起怪物，我觉得我才像怪物。在认识阿华之前，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我觉得我仿佛没有感情，一点也不在乎其他人会怎样，也不觉得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

　　阿华突然又说话了，今天星期天，现在8点游乐园也开门了，我们去玩蹦蹦床吧，我才不管我妈说什么，谁规定了只有小孩子才能玩蹦蹦床。

　　我回道，嗯，走吧。

　　我是怪物，阿华也是。阿华带着他要飞的梦想，我带着我交到朋友的喜悦，互相取暖。说不定，每一个人都是怪物，只有有了更多的人，才慢慢变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