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每个人的童年都出现过一个男孩,他不打招呼地来了,又不打招呼地走了。他可能是在某个清晨来拜访,或者更大的程度会在晚上前来看候。每次来他会戴着一个面具,这个面具不一定不变,它常常不同,很多摸样的,很多颜色的,也很多的大小的。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过似乎成了瘾,戒不掉了。人们常说世间百态,经历过后就会看开看淡。为什么这么久了,我依然很难过,难过得觉得难过很美,真的很美,他一直在吸引我,我没法不为他着迷。这个时候世间的欢乐似乎与我无关,我孤身一人,唯有那个男孩作伴。
今天早上我突然睁开了眼晴,然后感觉很陌生,我好像不认识我了,或者忘了这张床,这个枕头,他们的气味陌生了起来。我环看了一下周围,门还在那,家里静悄悄的,家人应该都出去了,这很正常。于是,我躺了下去。
在我躺下的时候,他向我走来了,但我没注意到他。我坐在一个楼道的一节楼梯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那里,但我就坐在那里,头一直在往上看,一直盯着上一个楼道,一直。然后他就向我走了过来,是等到他坐到我对面,并将双手搭在我肩上时,我这才发现了他。很奇怪,他为什么坐到我对面,等等,这怎么可能,我坐在楼梯上,他怎么会,怎么可能坐在我对面,他可以坐在我旁边,或者下面的楼梯上,或者上面的楼梯上,为什么,又是怎么做到的,刚刚好,就坐在我的对面,正对面。(这是我后来才发现并怀疑的)
然后他的眼睛望向了我,我转过头去,这是一双美的透彻的眼睛,它像是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闪烁着些许光芒的湖水,清亮透彻美丽极了。第一眼我就爱上了这双眼睛。我定情地望着他,盯着他那双眼睛,我不能看到他的脸,他戴了一个面具,可是眼泪就不知不觉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他笑了起来,虽然看不到脸,但他的眼睛告诉我了。一股如午夏般风的笑,接着,他就我的额头亲吻了一下。我只是看着他完成这一动作,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我好像并不为此惊讶,也没有丝毫的开心,难过似乎在我心头溜了一圈,但很快就消失了。之后他也消失不见了。
那个吻就像来自恶魔的诅咒,也许是上帝的眷顾,我不清楚。
楼道开始摇摆,楼梯也一节一节断裂,我掉了下去,上一个楼道似乎还在那,纹丝不动。在下降的瞬间,小学的那个操场,那棵树,中学的楼道,教室里的钟等等,一下子,一口气,全都进入了我的脑子。与此同时,我隐隐约约看见了那个男孩的身影,他一直在,一直在,一直。
我醒了。醒过来后很难受,不是被蚊子叮了,也不是被鲨鱼撕咬了,有一种刚刚够分量的难受包裹着我,让我有种想叫可不能,想跑却定在那,想哭泪水不听使唤的讨厌感觉。我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好像没来得及抓住什么。性急与难过交替,我突然想起来了。是他,是那个男孩,那个我一直记得的男孩。他为什么一直住在我脑海里,我怎么会今天才发现他的存在。
如果他想要我,不,不会的。它只是一个梦,其他什么也不是。而我只希望我也什么也不是。
我不会突然睁开眼,也不会感受到难过,更不会此时此刻强烈地疯了似的想要再次回到那个梦中,再次坐到那个楼道里,当那个男孩出现时,我只想只会疯也是的抱紧他,只是抱紧他。
无论哪种情况我都清楚,这与爱情无关。那个男孩,他就像是童年的影子,一直追着我,不愿离去。我也不想残忍地就将它踩在地上,我也想抱起他,可仅凭一己之力,我办不到。
我并不会也不想揭开他的面具,因为我知道面具背后就真的什么也看不到了。当我揭开他的面具时,他也就消失了。那个男孩,他真真实实地来过,尽管也确确实实地离开了。这使得我一直在往回走。我的年龄越大,我离过去就越近。是不是我丢了什么东西,所以一直往回找,找了那么久,都忘了找这个动作。就像此刻躺在床上,我尽力让自己入睡,不断强化那个场景,以至于当我入睡时,我能准确地找到他。却不去想当我真的在梦中见到了他,我真的会抱紧他吗?但我认为只要我回到梦中,再次,就已经抱紧了他。
有些东西,有些人,有些事,一开始你不以为意,满不在乎,一旦有一天,有那么一刻,一不小心偏离了正常的规律,如早回了家,列车晚点了,断电了,或是天下起了毛毛雨,泥巴路出现了坑等等类似的,一点防备都没来得及,难过的情绪就扎根于心。此后日积月累,抽枝发芽,茁壮成长,直到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你再也不能无视它的存在,就算闭着眼也能清楚的辨认出它的轮廓,因为它就长在了你的脑子里,无论怎么拔也无动于衷。
男孩终究还是被我揭开了面具,他消失了。可那棵大树,或许会枯萎,或许一直长下去,当有一天,它的寄主不在了,它才会消失吧。
楼梯上我一直抬头看向那上一个楼道,男孩向我走来,转过头我一眼就认出了他,那是我的脸。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我。
楼梯上我一直抬头看向那上一个楼道,男孩向我走来,转过头,男孩一眼就认出了我,我亲吻了他。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我。
楼梯上我一直抬头看向那上一个楼道,男孩向我走来,转过头,男孩就我的额头吻了一下,我回吻了他。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我。
突然我站了起来,我的周围全是人,他们有说有笑,嬉戏打闹,勾肩搭背,也不乏传来几声啜泣。我慢慢地下楼梯,走向下面一个楼道间,我看到了,看到了,一张和我一样的脸。她笑着向我打招呼,我也笑着奔向她。一个笑容,在两张一样的脸上同时出现,但光芒不同。这时,男孩从我们抱紧的身后跑了过去,他朝我们望了一眼,我只是还在笑,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没看清他的脸。随后他就跑出了我的视野。
这一次,我真的醒了,在去学校的路上,太阳高照。
那以后我再也不会梦见那个场景,那个男孩也在我的脑海里消失了,就像从来未曾来过,了无痕迹。每天风继续刮着,小草接着长,大树仍然在享受阳光的照耀,蚂蚁在啃它的枝叶,但没有关系,一切都很美好。那个男孩也许死去了,不,他从来就不会死,他是你,是我,是许许多多的人,他只有在摘下面具的那一刻才会消失。
愿你找到那个男孩,好好劝他,他会为你摘下面具的。
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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