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要拆迁了,住房们全都喜气洋洋的。唯一不高兴的可能就是住在街道口的张大爷了。
不过,对于张大爷反常的不开心,周围住户都很不能理解。
“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不高兴什么。”
王大妈抓了一把瓜子,拿着蒲扇,和周围的老邻居就这么聊起来了。
“就是啊,要论这次拆迁,占便宜最多的不就是他们老张家了嘛。”在拆迁办有消息的邻居立马上来插嘴,“你们知道他们那套门面赔了好多钱不。”
“好多嘛。”一堆人急切的围上来,害怕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听八卦的消息,
知晓内情的人伸出手比了个数,引起了周围人的惊呼。
“那这张老头一天还在愁啥子呢?”
这是周围人的疑惑,但是张大爷知道自己在忧愁什么。张大爷坐在自家那老破旧的商铺门口,望着趴在自己面前这条掉了毛的老狗,忍不住伸出枯瘦的手去摸摸它。那老狗似乎有些感知,垂着耳朵,趴在地上,一双浑浊的狗眼睛不知道在望向哪里。
愁什么呢?这老房子不仅外观过时,就能它基本的住宅功能都快满足不了了。在这个时候,国家拿钱来补贴拆迁简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所以张大爷在愁什么呢?
愁这条老狗没有地方可以养,也愁他这个不值一提的老头子,那一些微薄的情感。
社会要发展,有人推,有人拉,还有人就是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拖后腿,掉队的那一波。在张大爷的认知中,自己就是最后的那种人。
他在这老房子呆了几十人,记忆和情感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浸透在这房子的一砖一瓦中去,哪怕它再破旧,再不堪,他都能接受。而现在,张大爷被迫的要去一个新地方,他那层层叠叠的记忆就会掩埋在地底下,提前几十年无人问津。而他,就算肉体去了新的地方,灵魂又如何能轻易在那钢筋混泥土的庞然大物中扎得了根。
“哎!”张大爷长长叹了一口气,主人的不对劲让老狗担心的抬头一望,张大爷摸摸老狗的头,安抚它,“没事!”
发展是离闸的洪流,一旦推动,谁也没有阻止的能力。张大爷看着那鲜艳如血的夕阳,一切都是自然规律。就像当初这座老房子还是新房子的时候,他还不是张大爷的时候,他开开心心的住进来的时候,他不理解父母愁苦的模样的时候,一切都是照旧。
张大爷收好板凳,呼唤老狗进门。既然这扎根处迟早会飞灰湮灭,不如现在好好珍惜。多看几眼,多记一点,到时候,就算真的去了全然陌生的地方,也能在无聊的时候想想这份记忆。
“汪!”
老狗叫了一声,张大爷回头看看它,脸上的皱纹再次聚集起来,
“就不用记着你了,你,我得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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