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飞行总队,机关,飞行,机务,车队……分别住在不同的沟里。
二中队住的位置很特别,山口是卫生队,走几步是冲测中队。
我们住在沟里最深处。
食堂和蓝球场在一个稍为平坦的地方,吃饭,运动都要爬一段坡。
中队部,宿舍在一起,背靠山,前面是山,后面紧贴着山。整队集合在一个几米宽的地方。
山前是山,背后是山,两面夾击,背后还有一排拆迁后留下的旧窑洞。
这样的地方,给人每天见不到阳光,心情复杂,压抑。山头上还经常有放羊的后生,往山下滚石头。
我与韩金贵,老兵,刘志德住一个宿舍。我们亲密无坚,以兄弟相称。
我们四人都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按出生月份排座次。韩金贵四月,当大哥,我是三弟,刘志德最小,四弟。
刘志德湖南人,小觜,吃了几年空勤灶,不爱运动,很快长得胖乎乎的,葛树林机长,经常叫他胖墩。一天二十四小时,不会说一句话,别人开玩笑,从来不反拨,只是笑笑了事。只有在飞行中,机长下达口令,他才必须回答“起飞,额定,收轮,收衿翼,爬高……。”跟他在一起,聊不上共同话题,总之,金口难开。
我们是兄弟,有时也谈到女人,在唧里找对像等。
一次,我,老兵,刘志德,我们晚饭后在宿舍聊天,聊天的话题,几年下来存了多少钱?
我们是一批的同学,都是陆军选送的飞行员,毕业后享受军队,二十三级军官待遇。
一月空勤灶七十五元伙食费。皮衣,皮鞋,袜子,内衣,裤衩都是供给制,除了牙肓牙刷,肥皂自己买,连洗脸毛巾也是按时发放的,平时没有地方花钱。剩下的存在银行。我和老兵都是存了800元,刘志德存钱是500元。
当天晚上,我们聊得开心,也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妥。
初夏,沟里的夏天凉快。一天晚饭后,他找我散步,走着,走着,他突然发问:“你们都存了800元钱,为什么我才存500元?”
我回答他:“我一次探亲假都没有回过家。”
接着他又说:“我们三人聊天后,每天都在用笔反复的写,反复想。一年下来,用了几块肥皂,几支牙肓?甚至几根火柴?都算得清清楚楚,一年下来,就差五十元对不上”他都细说一遍。
最后他说:“一年下来,就差50元钱对不上账?”他又说:“他去财务科查了一下,一九七三年的领饷记录,五月份,十月份是我签的字。”问我说:“没有给他钱?给钱时间,地点,有谁在场证明”等等?
三脚踢出一个屁的人,真可怕!
当年,发薪饷,财务科装在一个提包里,到各中队能流转移发薪,签字。一般人不在,都是代领,签字。
我回答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请求大哥韩金贵出面调停”。不是钱的问题,关键名誉,黑锅难背。
一天夜里,韩金贵我们三人,在山沟里,各讲各的理由。我讲:“我从来没有回过家,你几次回家,花钱多。”
他在家排行最小,父母亲七十多岁了,一有病就拍电报,收到电报就请假,回家次数多,当然花销大。
韩大哥采取折衷办法。时间长了,谁也说不清楚?叫我给他一半26元钱,各打五十大板。为了不撕破脸,我同意了。
那时候人真单纯,心一软,他得寸进尺,坚持要52元,韩金贵调停失败。
当时山西大同百年不遇大旱,我就去飞人工降雨了。机长大队长王太金带飞张跃增飞复杂气像。
我到大同后,刘志德也没有消停。每天早上不吃早餐,一个人独自在后山,等大家吃完早餐,他下山,像一个神经病一样。
目的是退早餐伙食费,加上星期天退二元五角,这样算下来,慢慢就焦攒,补差计算一年少五十元的差额!
每天不吃早餐,终于给中队长,二把盒子双枪队长发现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把这小子很很批了一顿。同时告诉张机长,转告我。
张机长又在大同空军机场找我谈话说:“你们都是老同学,如果刘志德为了五十元钱得了神经病,对谁都不好!”其实,张机长也是和稀泥,分不清道理。
当年也没手机,我给他写了一封信,同意他领我一个月工资,防止出意外。
他拿着信纸领钱,认为有底气,正签字,被教导员老季发现了。
老季叫到中队部,找他谈话,这小子实话实说,被教导员很很骂了一顿。
都说教导员思想工作简单粗暴。
老季单刀直如说:“我出差在外,一个月花完九十块钱,对不上账,你一年多了,问人家要钱没有道理?”
刘志德,泄了气的皮球,灰溜溜地走了,他也没有领上钱。
从此,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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