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训斥声越发让建国觉得二臭出了事儿。学生下自习的时间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二臭他们几个不在不说，为啥还要让服务员说‘转出去了’?既然转出去了为啥不直说，非要支支吾吾，遮遮掩掩呢？还有那个几次三番打电话的人，他到底是谁呢？为什么着急让他明天上午去，难道二臭的事儿很严重?可他爹为什么不说呢？
打完电话出来，建国边走边想。既然打电话的没说明天让他去哪儿，就应该是电厂服务点。他见值班老师办公室亮着灯，便拐进去告诉他自己明天一早要坐车回去，让他帮忙调调课。
夜里，建国辗转反侧把二臭出事每种可能性都想一遍，直到清晨才有了点困意，刚闭上眼睛恍恍惚惚看见二臭推门进来了，疲惫不堪地对他说：
“哥，照顾好咱娘，不用管我，我的事儿大，你管不了。”
建国刚要问二臭到底啥事，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吵醒了。门外几个女生边敲门边喊“杨老师”。
建国不知道啥事忙穿衣起床。开门后学生们告诉他昨天生病的那个女生夜里又发高烧了。建国忙又骑车带着学生往卫生院了。
医生见昨天中午来的那个学生又发高烧，心里就有些害怕。昨天是按着感冒发烧治的，既吃药又打针，要是单纯的感冒也该好了，咋会半夜三更又发烧呢?他怕乡卫生院检查设备不到位耽误了病。让值班护士给打了一针退烧针，然后催建国带病人到镇医院或县医院看看。
医生的话让建国以为学生得了重病。一边告诉她同村的学生回去通知家长，一边匆匆骑车带着学生往镇卫生院赶。
镇卫生的医疗条件好，设备也齐全。建国领着学生挂号检查化验等结果，时间一晃从七点到十点了。家长迟迟没有赶来，从原固乡到县城的两趟早车却鸣着长笛相继从镇卫生院的大门口开过了。建国虽不知道昨天打电话的是谁，却相信他这时正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但作为教师，又不能把生病学生单独留下。学生家长赶过来时，化验结果出来了，学生也打上点滴了。从镇里到县城的客车也只有下午两点和四点两趟了。
从原固乡到县城，客车摇摇晃晃走了一个多小时。到县城已是下午三点多了。为了赶上电厂三点半的班车，建国又气喘吁吁从车站跑到电厂家属院，在发车的前一分钟上了车。
这些从家属院出来的人，上车打招呼后就问上午发生的事儿。
“上午咱厂有人法院没？”
“咋没人去，除了没挣工资，他跟咱厂人也没两样。再说年轻人不错。”
“是啊！这些年领导们照顾着，他哥几个也没少挣钱，非又跑化工厂去折腾，到底是在那儿栽沟了吧！”
“钱是没少挣，不过出了这事儿估计也倒腾光。听说咱厂的店也转别人了。”
“转别人？不会吧！昨天盖楼的老李和小曹都还在来着。”
建国越听越觉得他们是在议论二臭。就插嘴问道：“你们是说建军的便民服务点?到底转出去了没？”
听建国问，大伙儿才发现他们内部的班车上竟然有一个“外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瞬间停了。这些有资格住家属楼的元老和中层们，一个个嗅觉灵敏的跟狗似的。他们看着儒雅斯文的建国，生怕他是上头派来暗访的领导。忙互相使眼神递暗语，彼此提醒说话要谨慎。
刚才说在服务点儿看见老李和小曹的，正是办公室江主任的爱人。二臭出事儿后，江主任他们还镇定自若地上班，她倒吓得输了三天液。她本不想提建军的事儿，可听别人议论又忍不住寻根究底，想问出个所以然。建国插嘴后，财务刘科长就给她递了眼神，旁边基建科长的爱人暗暗掐了她一下，接住建国的问话说道：
“不转出去咋办？欠了那么多钱，谁替他们还啊！”
“好好地做生意咋就欠钱了？”
“你可说说，别人做生意挣钱，他们咋就赔了呢！”
建国刨根究底地问，科长夫人滴水不漏地答。建国想问问二臭他们几个现在在哪儿，可车上人的话题早变成了头天晚上的电视剧，而且议论得热火朝天，科长夫人回答完也加入了议论。建国像一个被淘汰出局的人，孤零零地坐着。还好只是十多公里的路，班车很快就到了。
建国疑虑重重地从大门走到生活区的服务点时，发现门口“杨建军便民服务点”的牌子已经摘了。餐厅没有客人，厨师和服务员也下班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商店卖百货的服务员正对开着的电视机打瞌睡。建国回忆着二臭站在吧台里面的样子，多想他能突然从吧台后面的房间出来，笑着喊他“哥”。然而眼前的一切让他觉得这已经不可能了，二臭没在服务点，他俩也没在。
到底出了啥事儿，他们都去哪儿了？建国问这个打瞌睡的服务员。服务员听外人问建军的情况立刻清醒过来，机械地说：店转出去了，不知道。
建国一无所获，又无奈地从服务点往外走。他决定找自己的同学王志平和黄晓阳问问情况。
下午四点多正是三倒班工人下白班的时间，建国在生活区大门迎面碰上了刚下班的彦平——二臭的发小。他以为建国是从法院回来的，忙不迭跑过问：
“建国哥，判决结果出来了没？咋判的，见着二臭没?他咋样？”接着又一脸愧疚地说：“认识的人都要去，调不开班，我也没去成。”
建国茫然地听彦平说着，又想起班车上人们问去没去法院的事儿，才知道今天是二臭一审判决的日子。突然也明白了那个打电话的人为什么着急生气催他上午去，原来……
审判结果出来了吗？二臭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又定了什么罪呢？彦平的想知道的，瞬间成了建国迫不及待想知道的。他让彦平帮忙找了一辆自行车匆匆骑着往县城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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