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 子
神离我们多远？电影《普罗米修斯》里喝下黑色液体播下人类基因种子的工程师，离我们太远，因为人类诞生前就存在；像《三体》中思维透明、高度文明的外星生物，离我们太远，因为至今哈勃望远镜搜寻到100亿光年仍未见其踪迹。不管是时间维度，还是空间维度，《人类简史》一书告诉我们，神，其实在我们身边。
高晓松在最新一期晓说里说到，学者的最高境界是把所有知识融会贯通。以色列历史学家赫拉利，将生物学、考古学、社会学、生态学等知识融会贯通，写就《人类简史》，他就是我心目中的“神”，某种意义上讲，此书正是写从远古智人到“神”的历史。为了清晰表述，这里沿用《人类简史》中的指代关系，“人类”指的是人属，包括智人、直立人、尼安德特人等物种；而“我们”指的是智人这个物种。
二、认知革命：文化演进取代基因演进
我们之所以相信神，还得从语言的诞生说起。大概在7万年前，我们的祖先“智人”，属于群居物种，族群里七大姑八大姨偶尔会坐下来八卦聊天，慢慢进化出能发出不同频率、不同振幅声音的声带，当智人说出人类历史第一句话时，那个场景应该不亚于《猩球崛起》里凯撒说出“No！”时的震撼。正因为智人的声带才能表达足够大信息熵的信息，才能被称之为“语言”，也正因为有了语言这个基本前提，才发生了这次碾压生物链上其他动物的认知革命。
认知革命之前，我们跟其他动物一样，只相信客观事实；认知革命之后，我们居然开始相信通过语言表达出来的不存在的事物，并利用这种“谎言”集结起大于50人的群体（黑猩猩族群一般不超过50只）。场景大概是这样，某位留着白胡子的智人，看着一团火发呆，大概思考着这火从哪来到哪去的问题，总觉得有人躲在火堆里，老眼昏花的他还隐约看张人脸，他称之为“火神”，族群内慢慢开始相信他的说法，因为每次点燃火总能把剑齿虎吓跑，其他族群也尝到甜头慢慢跟风，最后，通过“火神”组织起来的人数足以猎杀大型动物。
这正是碾压剑齿虎、猛犸象的关键，而这种“谎言”后来演进成为了宗教、国家、法律、公司、股票——所有这些都是想象出来的、共同认知的不存在的事物，我们统一称之为文化。几万年以后，古巴比伦国王利用“想象”的《汉莫拉比法典》组织起几百万人的团队，试问地球上哪种动物（包括人类自己）不会闻风丧胆？
在认知革命以前，人类花了几百万年进行生物基因演进，在地球生态中一直处于中游位置；但在认知革命以后，智人仅仅花了几万年进行文化基因演进，跳出了生物学的条条框框，蹿升到生物链顶端。因此，认知革命之前，人类发展研究生物学，之后研究的是历史。
三、农业革命：小麦的疯狂
任何物种不遵守生态规律，快速蹿升到生物链顶端，对地球整体生态是毁灭性的破坏，况且智人还快速迁移到地球各地，更是造成地球生态的急剧变化。7万至3万年前，澳大利亚的有袋类哺乳动物几乎绝迹，美洲的巨型哺乳动物消失了80%物种，其中就包括剑齿虎，这种现在只能存活在卡通片里的动物。但对一类动植物来说，却是获得一场“搭便车式”的胜利，它们就是我们90%的热量来源——谷物、家禽、家畜，它们在地球上的基因拷贝急剧上升，这个过程发生在大约1.2万年前的农业革命时期，。
有证据证明，农业的发展源自于认知革命后宗教的盛行。如土耳其东部的哥贝克力石阵附近，发现了9500年前开始驯化小麦的痕迹，考古学家猜测，可能是当地人为了建造复杂的宗教场所和信仰中心，需要消耗更多的粮食。但人类心中的信仰，往往陷入更深的陷阱。对比认知革命时期的狩猎采集社会，农业社会的智人热量依赖某一两种谷物，导致营养不均衡，同时生活更加艰苦，为了照顾这些植物人类的脊椎、膝盖、脖子都留下了后遗症（腰椎盘突出、关节炎、疝气），过着面朝地、背朝天的生活，远不及狩猎采集时期的逍遥自在。总之，物种的演化、历史的演进并不是为了个体的幸福，历史推进的原动力，是社会一小部分精英阶层为了维持由“想象”所构建的秩序。其实，现在的移动互联网时代，我们对手机的依赖也不如此吗？手机的盛行并不是为了满足人们的生活便利，背后根本是可观的商业利益，而商业本身就是一套虚拟的规则秩序。好了，按这样的逻辑，回到农业革命时期，与其说是我们驯服了小麦，不如说是小麦驯服了智人。
但无论如何，农业革命时期，我们的智慧设计已经在慢慢取代自然选择，包括帮助小麦基因拷贝急剧上升。这个过程一开始进行得很缓慢，但在最近500年，出现几何级增长。科技革命来了。
四、科技革命：全球帝国的诞生
农业的发展奠定了物质原始积累，且土地变成最重要的必须资源，这形成了人类社会大规模政治和社会制度的基础。到15世纪，世界格局基本被几大宗教和几大帝国掌控着，虽然他们基本互不干扰，但全球化的进程逐步显现。帝国和大宗教的发展为科技革命储备了足够的资源，而单有资源还不够，我们的认知再次升级，我们承认了自己的“无知”，承认了“上帝”的无知。
在此之前，不知道的，问牧师，牧师不知道的，说明上帝认为不重要，导致要突破现成的知识框架，困难重重，例如意大利思想家布鲁诺就因为支持日心说落得被烧死的命运。偶有突破，宗教会做让步，但整个演进效率特别低。从“无所不知”到“无知”，科学得到发展，帝国与宗教开始尝到了甜头，他们认识到科学不仅仅能维持统治现状，还能提升人和政府的能力和资源。科学不仅解决了以前上帝无法解决的问题，包括饥饿、疾病、贫穷、战争、年老、死亡，维持着秩序稳定，还带来了可观的经济利益。航海技术的发展，使西班牙人仅用160多人就侵占了印加帝国，运走大量的黄金与白银。反过来，帝国和宗教又资助科技的发展，形成科学、政治、经济相结合的良性循环。
资本主义正是在科学、政治、经济这套良性循环的框架下产生的，发展至今，资本主义已经带动全球经济融合，催生全球帝国的诞生。这背后的逻辑，还得从资本主义的本质说起。本质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国富论》里面谈到的尊重贪婪的人性，这一点跟承认无知是息息相关的，是因为承认无知，获得利益，才激发人们的贪婪，需要将利润进一步投资，产生更大利润。另一方面是信贷体系，即有预期的信用体系。1500年以前人们认为经济就是零和游戏，因为无法增长，即使古埃及把财富投入建造金字塔，也只是维持统治地位，无法发展经济，这时候人们虽然有信用，但没有增长预期，就像银行绝不会贷款给一家没有增长空间的公司一样。但1500年以后，科学家每隔一段时间都能发明、发现新科技，都能为帝国、教会、企业家精英带来更大利润（我们现在称之为“风口”），同样道理，这时候银行会发行债券进行投资，老百姓会购买股票。这么一说，跟我们现在的经济规律并没有本质区别，仅有的区别在于增长点不同而已，500年前是蒸汽机，现在是大数据。不管是社会主义，还是天主教会，包括梵蒂冈，都离不开这套资本主义经济体系，它形成了全球这个大帝国融合的根基。虽然最近出现英国脱欧、特朗普新政等等“不融合”的插曲，那只不过是政治博弈的产物，最终仍以经济利益为驱动，从历史看，融合统一是必然的趋势，隔离则是偶然事件。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前面提到，承认“无知”是我们的认知升级，我相信，随着我们大脑接收的信息熵值指数型增长，认知升级的频率会越来越高，以后可能我们每天都会惊呼“啊~不可能”“毁我三观”，包括“去中心化”的互联网思维，也可以说是智人的认知升级。但我们为什么会有这些认知上的变化，很多思想学者都在尝试梳理出一套理论（包括凯文凯利的《失控》），但我们往往只能总结过去，做不到预测未来。因为历史是个“二级混沌”系统，一级混沌指的是不会因为预测而改变，如天气，二级混沌指因为预测了而导致改变，就像电影《蝴蝶效应》中的男主角，预测到结果，尝试去改变结果而做出一系列行为，反而又导致结果不同。这道理一样适用于股票市场，哪天你看到说可以通过大数据预测股票走势，你就不应该相信了。
五、结语：神 · 不死 · AI
我们在感叹90、00个性更张扬的同时，其实是人文主义正在进一步强化，我们现在崇尚尊重自我，是为了能成为自己的主宰，做自己的“神”。从整个智人社会讲，我们已经成为外部生态的“神”（猪在几万年前已经是这么想的了^_^）。同时，我们也已经具备改变自己部分基因的能力与个体能力强化，最终实现吉尔伽美计划，战胜死亡。可能最后只有一小部分人能踏上长生不老的诺亚方舟，可能因为没有“死亡”而导致宗教系统坍塌（所有宗教的理论基础都是死亡，源于我们对死亡的恐惧），并形成了另一套文化体系，那时候可能是另一套伦理体系，“我们”也不再是我们。
短剧《黑镜》中有一个小故事，讲述未来的一家政公司，为了满足不同客户的个性化需求，提取了某个人的记忆植入（或叫“囚禁”）家政服务设备中，为了让被植入的记忆（或称为“这个人”）快速适应主人的各种需求，如要学会做披萨、学会弹出莫扎特的C小调，这家公司调整了设备芯片中的时钟，使被囚禁的这个记忆在设备里花了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学会这些技能，这个时间是设备时间，外部真实世界的时间可能只是一秒、两秒，但对这个记忆来说，却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们能将设备里的“这个人”称为“我们”吗？或你也可能成为设备里的记忆呢？
到那时候传统意义的“神”已不复存在，但我们仍希望走在主宰自己的路上，人就是神！
夜黑了，在我敲打这段文字的同时，谷歌云计算中心，某台机器正在修改自己的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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