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心中的“冈仁波齐”

一部《冈仁波齐》让人又关注起了西藏。

4年前，我们四个“伪文艺女青年”一路火车到了拉萨，想见识一下这片遥远、神秘的雪域到底是个什么样。其实拉萨的城市风貌远远比我预想地要现代化，同国内任何一个二线城市别无他样，高楼渐林立、商业味满满，除了特有的天高地厚、异域风情、布达拉宫大昭寺、还有，也许无法替代的只有这片土地的主人——藏民。

藏民印象--平静专注淳朴友好

来西藏，肯定要尝尝当地特色，小伙伴特意选了一家当地人开的传统甜茶馆，我们刚坐下，边上就有个小伙来搭讪，手里还把玩着珠串：说自己是湖北人，辞职来西藏玩儿的，呆在拉萨三个月了，搞点珠串卖卖作为生活费。。。一路碰到不少人，挺有意思的。。。你们需不需要住宿，我可以介绍？。。。这哥们谈吐挺江湖气的，我们一边听听笑笑，一边拍照看手机。抬头放眼望去，突然发现很有意思的是——诺大的甜茶馆中间“流水”的大多是汉族游客，拍照、抽烟、打扑克、嬉笑、喧嚷，聒噪得很；而沿墙挨坐的是藏民们，三五成群，安静斯文，没有人拿手机或者其他，他们喝着茶，眼神看着彼此，窃窃私语，点头浅笑，就这样坐一个下午。顿时我觉得作为客人的我们，真有点狂放无礼，跷二郎腿有之、脱鞋脱袜有之、浮躁喧哗、一心二用、目中无人地吵闹放肆着。。。真是一幅鲜明的对比图。中原来客们，可不可以安静一点？正儿八经地只做聊天一件事？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

去布达达拉宫的那天，我们出发得比较早，天还未亮，沿路已经有藏民在转经了，同样赶路的还有一些不知有没有主人的大狗，也没有绳子牵着。其实我是一个很怕狗的人，但那边的大狗和藏民们一样心无旁骛地走自己路，都不会向我们这些打扮花花绿绿的“闯入者”看上一眼，就这样我们和藏民们、大狗在暗黑的路上默默走着，朝着同一个方向——布达拉宫。。。这感觉很奇妙，似乎有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互不干扰的安宁。俗话说“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狗”，我寻思着，为什么上海的那些狗，主人牵着绳还在街上张牙舞爪，而西藏的狗如同绅士般沉稳有礼，你若不犯我我绝不犯你，从此我对大狗的恐惧感也少了好多。

我们的车一路开向山南林芝，有的路段会交通管制，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前面大巴下来一些藏民，同坐在路边等待，他们都穿戴整齐、配饰精致，坐姿端正，静静等候，我们主动上前搭话，大多很腼腆但友好，虽然只会几句汉语但微笑地回应你。

在然乌湖，小伙伴在路边遇到了村长，就进了他家，村长听闻她还没有对象，热心地说是要把当地年轻帅气的牦牛医生介绍给她，还留了电话。

车在路边随意一停，循着后院美丽的格桑花，我们就随便踏入了别人的家门，没有防备和质问，就是一句“你们从哪里来？”主人家让我们坐进了客厅，特意开了暖气，还倒了加上盐巴的奶茶。。。十分感动。主人夫妇善良、好客，说两个子女在四川读大学，临走还要留我们多坐一会儿。

这些藏民的友好亲切对于我们是久违的“奢侈品”，心中略有期盼地想要寻找它，幸运的，我们找到了，这些离我们渐行渐远的遗失的美好。好比《冈仁波齐》中撞车的那一段，换作是国内别的地方，可能包括拉萨，画风立马突变：争吵干架装死报警，吹胡瞪眼誓不甘休。。。而他们就这么温和地解决了，“你是不是Sa啊！”一定是很多观众心里的OS。还有什么“兄弟，过来喝茶”，“我家里房子大，住我家”更是好久不见、天方夜谭了。也许这故事一开始就不会成立，彼此之间简单的一句“好啊”就可以一同上路，然后自此生死与共。

途径一村，遇到一个尼姑头的小女孩守着家里一片草地，伙伴们随即拿出很多事先准备但一直没机会送出的文具给了她，她开心又好奇地翻看着各种。过了会儿，孩子的奶奶出现了，表示感谢，说之前也收到一些途径游客的礼物。同行的还有一个大一点的女孩子，她的眼神多了些世故，接过我们给的仅剩下一个的铅笔盒有些不悦，也不愿意合影。再一路下去，我们还在汽车安检的路口碰到一些索要文具和钱的孩子。。。如图吴哥窟一口叫着“姐姐”的柬埔寨小孩，这一切不就是我们这些“爱心人士”惯出来的吗。。。

有信仰是种简单的幸福

不管是一路南下，还是大小寺庙，总会看到那些虔诚跪拜的藏民，衣衫褴褛、风餐露宿，在公路上，在八廓街，在寺门外。。。我去过了布达拉宫，我走过了雍布拉康，说实话，我还是不太懂他们为何可以如此执着。同是信佛者，那些寺院喇嘛开着宝马进出，而这些人一路磕头到布达拉。这难道就是影片中唱的所谓“命好的那个做了喇嘛，命不好我走向远方”的缘由吗？信仰，真是一件可怕的事，一旦认定，你会为它无尽地付出。信仰，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一旦确定，你无需再去迷茫纠结。

片中的小女孩即使头疼，也要坚持磕头磕下去，因为“磕头长见识”，小小年纪你跟她谈信仰，肯定说不出个所以然，即使这些长者老者也是，他们话很少却心心念念着“为了众生的福祉”，就这样“一根筋”地走，磕出包表示诚心，简单纯粹。这一步一磕，一步不能少是否值得？评判的是我们，他们从不怀疑，即使是愚昧，可怕的是坚定不移。无论春去冬来、刮风下雪、水塘落石，生产去世，没钱了就去打工，去冈仁波齐的心从没有变过。

虽然，我们从没吃过这样的苦，但其实活得何尝比他们轻松。他们是纯体力劳动者，一个劲的走一个劲的磕。而我们是脑力劳动者、心累。。。选择太多、诱惑太多、烦恼太多，害怕太多。。。当你做烦了白领精英，是不是觉得还是当个绣女更轻松？当你说你要做个绣女，身边又会冒出多少声音和压力？老天，能不能给个痛快，就告诉我说：你就朝圣这一条路、这一件事可干，会不会简单一点？因为想要“最安全”而选择性焦虑，因为害怕犯错失败而恐惧不安，因为内心不够强大而停滞不前，因为没有坚定的信仰而犹豫不决。

旅行的路上，经历了翻山越岭的车险，见识了羊卓雍错的惊艳，艰苦了纳木错的一晚却也看到了最美的繁星，只因为“这一生总要去一次西藏的”初心，我们出发了。遇到不少人与事，有追求“梦和远方”的毕业旅行的学生，从四川一路骑行到拉萨；有乘着马年特地去西藏转山求好运的生意人，60多岁的千万富翁一上珠峰一命呜呼；有践行自己周游世界愿望的旅友，打着氧气吊瓶还是拍了跳跃pose的合影。年纪越大越不敢妄语他人，我们都只是路人，各自追寻心中的“冈仁波齐”，它可能是自由，是欲望，是虚荣，也可能只是一场梦，一场虚无。但选择了出发就是一种勇气，坚持下去就是一个奇迹，如杨绛先生所言，最曼妙的风景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无论有否达到终点，至少一直迎风向前，自己感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