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村落兴衰伴随着两大菩提家族的和睦与争斗,雷升拒绝了吴久南下的提议,雷升维修了村里唯一的书塾,开始招收吴家的子嗣。之前雷家先辈门规绝不接收吴家的人来私塾读书,而吴家那时也看着雷家族人饿死也决不施救一粒米。菩提村最大的两大族姓矛盾仇恨可以说是根深蒂固,雷升誓要改变这一切,他主动邀请吴久来帮助维修书塾,尽管这个邀请遭到吴家长辈的激烈反对,他们不允许吴家的后辈与雷家有任何瓜葛,但吴久还是踏着皎洁月光弯弯的村路前来帮助雷升一起改造私塾。
他们都知道,没有书塾菩提村是要一直没落的,知识改变的不只是他们这一代人,唯有知识能丰养思想,敞开胸怀,让春暖消融坚冰。让祖辈根深蒂固的仇恨在他们这一代终止,让生生不息的后代子嗣在菩提村和睦生活。他们必须是要改变的,落在肩上的使命,对菩提村落的忧虑。迂腐、短浅、愚昧、内斗、贫困长期以来都是外界对菩提村落的印象,雷升说,他们这一代不会允许这种困局持续,改天换地在他们心中升腾起来。
到了晚上,春风飗飗,虫蛙咕呱鸟鸣啾啾,蛐蛐欢跳吟唱,明亮的月纱洒满村落的青草绿稻。潺潺小溪在村落静谧里哗啦啦回响,路边乘凉用的葡萄藤和摇椅,昔日在藤下凝视着灿烂星河,偷看相约的牛郎和织女。月亮高挂中天,它把菩提村落的芃芃草木和错落农舍倒映在粼粼河溪里。月光里行走在菩提村落,泥土和牧草散发着清香,心也变得更为纯净,那里,是大地和天空在静静接吻,静悄悄的地平线上那一抹纯蓝,都在菩提村落里相交。
菩提村被瓜分为两个地界,良田丰茂的吴家和一贫如洗的雷家,贫苦的个别雷家族人也想偷偷来到吴家这里,雷傲扬就曾经尝试来到吴家地界,后来双腿被吴家人打成了伤残。那时候雷傲扬为了年幼的雷升,瞒着长辈偷偷进入吴家地界,为了幼子不被饿死,雷傲扬厚着脸皮来到这里遇到吴久的父亲吴谦虎。雷傲扬跪在吴谦虎面前,请求他救救年幼的雷升,吴谦虎也动了恻隐之心,他搀扶起雷傲扬说:“走吧,去我家里,家里有粮。”
但是因为吴谦虎老婆的告发,吴家族人还是冲进来把雷傲扬双腿给打了,吴谦虎也受了家规严惩。吴谦虎带着粮食把伤残的雷傲扬和年幼的雷升送回雷家。而面对伤残的雷傲扬,雷家族长也没有轻饶他,动用最严厉的雷家家规,但幸运的是雷升活了下来。
雷雪精心照顾丈夫和幼子雷升,埋怨道:“以后千万不能鲁莽没有脑子了,万一你们有什么事,让我怎么活。如果不是那些年在书塾学习读了点书,存了些坚定信念的种子,这种人间疾苦怕是把我压垮了。”
雷傲扬握着雷雪的手,抚摸着她的发髻刘海说:“雪,你受大苦啦,但我们有粮食了,小雷子饿不着了,曾经以为精神食粮最重要,但精神食粮填不饱年幼的小雷子,我只有铤而走险。”
后来雷升渐渐长大,东吃一家西吃一家,雷升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是百家饭长大,他年幼时就在私塾里立志改变菩提村落,他对老师说,能改变一切的决不是无脑的锦衣玉食,而是用书籍知识滋养形成的志向、信念、价值和力量。
吴久趁着夜色前来帮助雷升维修漏雨的私塾,他不久就要南下深圳了,改革的春风让他蠢蠢欲动。吴久还主动让小妹吴筱婋煮好热菜送过来,雷升已经许久没有吃饱肚子了,雷家的一粒米要掰成两瓣来吃,他的肚子总是三成饱。小妹偷偷前来并对哥哥说:“父亲说过要是知道了我来雷家地界一定打断我的狗腿。”所以这一切都只能悄悄进行。
雷家一直以藏书万千,学识渊博为傲,他们不食嗟来之食,雷家族长曾说,就是饿死也不会碰吴家的一粒米。知识分子的孤傲与谦卑,在雷家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身体上羸弱不停地靠汲取知识来滋养维持。在食粮维持基本生存基础上,深刻研读古册典籍,提出创新的理论探讨维新的观点。面对吴家人的嘲弄和压榨,雷家族长用精神食粮的明火照亮菩提村落。那些乡上的干部出售给雷家人的粮食价格都比别人高出三倍,他们串通好给雷家族人下绊子。知识分子身上与生俱来的傲骨,面对所有压迫不公都没有一声的报怨言语,默默地承受所有。所以雷升的三爷和三奶把树上树皮和树叶打下来,放在锅里用水烧煮,用来解决饥饿。有次一位地级干部来视察,因为长得白白胖胖,几位村民因饥饿难耐,就商量着把这位来视察的干部绑了煮了吃。被雷家族长呵止,后来三爷和三奶被人发现死在庭院那口枯井里。
而吴家是以知识无用论自居,认为只有赚钱和良田才是王道。所以吴家的幼童是不进书塾的,他们大量囤积收取的粮食,价格下跌时决不出售,不管外面有没有饿死人。待到价格上涨时,大敛黑心钱财,村外对吴家也是愤恨交加。经常被举报,但没什么用,上面干部早已经被吴家用钱和粮打点好了。吴久却与长辈的想法大相径庭,他也会因这种荒唐做法深深自责,他反对吴家的幼童不读私塾的观念,因为这原由吴久总是受到长辈的斥责大逆不道。他们总是嘲弄雷家,吴家族长嘲笑地说:“看来他们雷家是想用《论语》《诗经》填饱肚子,生了重病没有银子想用《内经》《本经》医好身体。到头来他雷家个个面黄肌瘦,病残亡弱,我吴家却有良田百顷,足够吴家丰衣足食。”吴家囤积的粮食以适时高价出售给乡上的村民和粮食市场,而粮食市场再次囤积高价转卖。吴家族长和粮食市场干部串通,压榨雷家族人,让他们生活雪上加霜,永世不得翻身。
雷升告诫吴筱婋:“小妹,以后别再来了,万一吴家族人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我们两家的世仇不是一朝一夕能化解的。”
“雷升哥,我不怕,我不光今天给你送饭,以后每天都要给你烧饭送来,一直到书塾修好,我想给你做一辈子饭。”吴筱婋挺直胸膛又娇羞地说,梳在两旁的小辫儿迎风摇摆,身上的碎花裙窸窣作响。
吴久在旁边偷偷发笑,雷升涨红了脸,不知所措。转身让吴久劝劝小妹,吴久说:“嗨,别看我,我可管不了她。在家都是她比我大,我地位最低。不过还有几天我就要南下深圳了,让小妹多照顾一下你,咱这私塾能早一点修好,让孩子们早点读上书,咱菩提村的未来靠他们。”
雷升不舍地说“真不想让你走啊,现在咱们村落虽然分成两派,你们吴家倒是能吃饱肚子,我们雷家的孩子却在饱受疾苦,我一人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在,我肩上的担子轻一些。”“我能帮你雷升哥,我不怕那些吴家的陈陋旧习,更不怕那什么家规。我虽是女娃,但我肩膀能抗起改变的使命。你送我的书,我都偷偷藏起来了,晚上一直在读。”吴久把手搭在雷升的右肩,说道:“让小妹帮你吧,她做事雷厉风行,果断决绝,有勇能谋,她能给你带来改变。常来菩提村那位算命的先生,就曾对筱婋卜了一卦,说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若冠玉,目似朗星,旺夫像里透露着能改变菩提村落命运的天象,既然是天意你就随了愿吧。”村里微风吹拂着他们的发梢,飒飒作响。
几个人在商量着如何改天换地,重塑历史。这等志向需要勇气与担当,一定是把个人的理想与全菩提村的未来连接起来的,而无数个个体和村落组成的一定是强盛的国家。天空中闪烁着万千灿烂星河,记载着四季,铭刻着渊源,流淌着脉络,凝望着历史。
雷升望向吴筱婋,他以前好像还从来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小妹,在这稍显闭塞的菩提村落里,还没有这么俊俏的人儿。二十岁的雷升青春年少,该是一个芬芳明媚的世界,心中爱情在萌芽,胸中欲念在增长。这里的山水果然养人,小姑娘和小伙儿都在这菩提村里养大成长,都很佛系。如果不是吴、雷两家的世仇,这里能成就很多姻缘,被压制的情爱,被抵制的谦和,被唾弃的扶持,除此这儿也算一片世外桃源了。
山坳边的梯田,树荫下的茶园,清风徐来辛劳耕作的阿爸和阿妈插着稻秧。灌木丛林里头飘来阵阵清香,菩提村的泥土里散发着芬芳,滋润着亩亩良田赡养着菩提村民。山上的野猪不时来偷吃玉米,他们用喇叭驱赶野猪,白天的炊烟袅袅与晚上的繁星点点,静谧中透露着大山村落的深邃。
鸟鸣啾啾流水潺潺,这个背靠菩提大山依偎菩提丛林的村落就像世外桃源,安逸纯朴祥和而又与世无争。村民们在这山墺里面开疆辟土,繁衍生息。村落里的耄耋老者历经岁月的沧桑磨砺,那些老者命运多蹇,脸庞上铭刻着沟壑一样的纹路,那纹路用勤劳淳朴铺就,菩提村的孩子们欢快嘻笑的童声回荡在菩提山脉。这里物质的匮乏依然没有挡住菩提村民们脸上阳光的笑脸,那些发自内心灿烂的大笑,与菩提村落的花草丛林融合的相得益彰。
第二天清晨,雷升起的很早,瞒着家里,到车站送吴久离开菩提村,小妹筱婋泪眼婆娑的依依不舍。吴久拥抱着雷升,激动地说:“希望我们再次相见时,你这个春雷炸响,把菩提村面貌改天换地,我们两家的世恨能够消融,虽说我们的村民纯朴,但也圆滑狡黠,喜欢占点小便宜。我在村外努力闯荡,做你和小妹的强大后盾。”“哥,你可得早点回来,别委屈自己,我心虽已属阿雷,但只有你回来,我们才能百年好合。”吴筱婋挽着雷升的手臂,转过头问雷升,你有什么话要给哥说吗?雷升摇摇头,沉默不言。
吴久踏上了南下的火车,未来如何前路何方?都未曾可知。这个村落属于年轻人,这个国家也属于年轻一代。雷升望着远去的绿皮火车,他何曾不想出去闯闯见见世面,但他对筱婋说:“我们的使命就从改变村落开始吧,那里有我们的未来和埋藏的祖辈。”筱婋深情望着雷升,动情的说“阿雷哥,未来未知,但我一直支持你,不管什么家族家规。”
“谢谢你小妹,书塾修好后,希望你能第一个来给孩子们上课,他们一定很高兴,当然如果他们允许。你哥吴久说会在南方打拼事业,会给我们寄钱直到书塾修缮完成。他回来时希望能看到我们两家的孩子都座在同一间教室上课。”雷升略显湿润的眼眶里,透露着对未来又迷茫而又坚定的神情,他对这个小妹寄托了希望,但又担忧着她身后的家族。吴筱婋望一眼便知雷升的忧虑,没有说一句话的安慰,她知道行动在此时对自己的阿雷哥何等重要,她要用行动来践行自己对雷升和菩提村的使命。
随着吴久南下,吴筱婋被家里看管得更严了,但她总能找到机会去书塾帮衬着雷升。眼看着书塾即将修缮完成,雷升的脸上也由怅然变得开朗,当然这一切都少不了筱婋的相助,他们站在修缮一新但也是简陋的学堂前,相互看着,落叶飘在院落,天然的绿化,芬芳扑鼻。
突然,激动的筱婋拥抱住了雷升说:“雷升哥,你看到我们村落的未来了吗?”
“是的,这学堂有我们俩的努力,我相信这里也能座上吴家的孩子,他们在一间教室里一起求知,下课一起找昆虫,一起追飞鸟,一起捉蛐蛐,小河一起嬉戏。”雷升涨红了脸,想要闪躲,身子却很诚实的享受着吴筱婋的拥抱。
1980年的深圳刚成立特区,东起梅沙西至蛇口,毗邻香港,气候温和,交通便利。当时中央指示,深圳以发展工、商、农、住宅、旅游等产业集群多行业,综合性的经济特区。吴久就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到达深圳,他在招商局蛇口工业区落脚,当时的蛇口也是招商局全资开发的中国第一个外向型经济区。吴久就在当时的建筑工地做了一名建筑工,当他第一次落脚蛇口后,不是好奇兴奋,而是立刻想到给菩提村的雷升和小妹写信,报个安。
吴久在信中简短写道:
“阿雷,小妹,第一次出远门后感到的责任而不是兴奋,在火车上看满天星尘,在星尘的另一边是菩提村,那里也是自己的菩提根。火车上空气不好,嘈杂喧哗,形形色色的人等外出谋生计,脸上的朴实与沟壑,露出大家生活艰难不易。麻袋里装着破旧衣物,一个盆既要洗脸还要洗脚。一位同行大哥说,家里五个娃两个生病老人,村里已经没有青壮年了,大家有的逃港了,有的逃荒到其他各地。没有饭吃,没有办法,不然谁也不会把孩子和老人留在村里,我们菩提村虽说跟各地都差不多,但吴家族人还能吃上饭。到了这里目前一切安好,祝你和小妹平安,我会一直挂念菩提村。”
雷升回信:
“吴久,书塾已修缮完成,在筱婋小妹的相助下,我们共同完成,孩子们已经能座在私塾里读《三字经》了,小妹正在努力希望也能来到书塾教书,但遭到吴家族人激烈反对。世俗偏见不是一朝一夕能化解的,但高兴的是有些吴家的长辈对孩子到祠堂读书有些松口了,这都是小妹的功劳。我们还会有一段艰难困苦的日子,但我每天看到朝霞在村落升起,映衬着起伏山峦,葳蕤草木,鳞次栉比的房屋,炊烟袅袅的烟火人间,我心中升腾起的力量似乎战胜了身体的饥饿。在这磨难人世间,艰难存活着,一辈人有一辈人使命,而我们这一代要改变菩提村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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