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透过骤雨依然能感受到苏轼的宠辱不惊。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犹如驰骋于雄奇壮阔的的原野中的一匹奔马。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仿佛在侧耳倾听苏轼的旷达浩逸。
沉迷苏轼,不仅仅是他自是一家、别具一格的豪放词风,更让我神往的是他在豪放词中抒写旷达超逸的胸襟和清旷豪放的人生态度。他的豪放词,宛如一阵清风,不拖泥带水,沁人心田,唤醒沉睡的心灵,产生共鸣。虽气势豪迈,但也能润物细无声般地拂散心中的阴霾,让人心旷神怡、豁然开朗。每当不如意之时,读上一首,就像喝了一碗滋补鸡汤,瞬间热血澎湃,便“也无风雨也无晴”了。这就是苏轼词的奇妙与苏轼本人的人格魅力。他虽学识渊博,才华横溢,但一生仕途坎坷,屡遭贬谪,晚年还一贬在贬,光论被贬次数、被贬时间与地点,我想他可以独占北宋鳌头,苏轼去世前自题画像说:“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虽是自嘲,但是他的成就及影响力确实在屡遭逐的逆境中创造的。他对苦难并非麻木不仁,对加诸其身的迫害也不是逆来顺受,而是以一种全新的人生态度来对待接踵而至的不幸,把儒家固穷的坚毅精神、老庄轻视有限时空和物质环境的超越态度以及禅宗以平常心对待一切变故的观念有机地结合起来,从而做到了蔑视丑恶,消解痛苦。这种执着于人生而又超然物外的生命范式蕴含着坚定、沉着、乐观、旷达的精神,因而苏轼在逆境中照样能保持浓郁的生活情趣和旺盛的创作活力。因此,他所创作的豪放词风,就是他豪迈性情的写照;他对待困境的超然物外,持守潇洒,面对生活的乐观旷达,决定了他词的豪放、大气。
苏轼在词的创作上有非常高的成就,首先他扩大了词的表现功能,开拓了词境。他将传统的表现女性化的柔情之词扩展为表现男性化的豪情之词。五代花间词的柔媚浓艳,南唐后主李煜的哀婉绵长,晏殊词中男女相思的柔软婉丽,在苏轼词中是没有的,而苏轼词中的豪放更彰显大气的风范,他将“男子作闺音”的代言体的词,变为表现自我、深层次地袒露士大夫知识分子的性格和志趣的词。金人元好问曾评价其词:“自东坡一出,情性之外不知有文字。”以《江城子·密州出猎》为例,这首词就表现了他希望驰骋疆场、热血为国的豪情壮志: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如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不难看出,词中描写的是“挽雕弓”“射天狼”的勇士形象,而不是柔情的才子佳人形象,上阙写出猎的壮阔场面,豪兴勃发,气势恢弘,表现出作者壮志踌躇的英雄气概,下阕承接着前面写“老”夫的“狂”态,即使鬓发斑白,又有什么关系,表达了自己渴望一展抱负,杀敌报国,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和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不经让人肃然起敬。这首词感情纵横奔放,令人“觉天风海雨逼人”。从艺术表现力上说,词中一连串表现动态的词,如“发、牵、擎、卷、射、挽、望”等,十分形象生动,一波三折,姿态横生,慷慨激昂,一反词作柔弱的格调,尽显豪放词的特色,充满阳刚之美。此词在密州任太守时所作,密州环境恶劣,苏轼在那里度过了最贫穷、最落寞的一段时光,但他却也是在这里,他写出了最豪迈、最旷达的词作,可见苏轼傲视困境的乐观、狂放、昂扬的精神状态和人生态度。
“诗庄词媚”古往今来成了人们对诗词的特色界定,但,苏轼却打破了这种界限,他以诗为词,诗词一体。将诗的表现手法移植到词中,采用题序和典故以此抒情、丰富和深化词的审美内涵。王灼《碧鸡漫志》卷二说:“东坡先生非心醉于音律者,偶尔作歌,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弄笔者始知自振。” 突破音乐对词的束缚,使词变成一种独立的抒情诗体,文学地位大大提高。以至每当读起他的豪放词时,已然忘记它是一首词作,词中有诗一样的豪放情怀,有诗一样的真性情,有诗一样的气节。又如《水调歌头》: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首词被传唱为一首歌,广为人知,深得人心。可见该词具有诗体的特色,恰好彰显了苏轼诗词一体的词学观。这又是苏轼望月怀人的豪放的一首词作,词人运用形象的描绘手法,勾勒出一种皓月当空、亲人千里、孤高旷远的境界氛围。情韵兼胜,意境壮美,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同样表达了苏轼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和超脱情怀。王国维在《人间词话》赞叹:东坡之《水调歌头》,则伫兴之作,格高千古,不能以常调论也。可见苏轼豪放词中总少不了他对人生的思考,喜欢把自己的独特的人生感受寄托在词中,做到了“其词如其为人。”
王国维《人间词话》中云:“东坡之词旷”无名氏《诗品·旷达》云:“惟旷则能容,若天地之宽,达则能悟,识古今之变”。高度概括了苏轼词的豪放、旷达和苏轼的精神世界。无论苏轼遭遇什么样的磨难,他始终保持着一种乐观超然的精神境界,正如他的《定风坡》所言:“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宋胡寅说苏词“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宛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高歌,而逸怀浩气,超然乎尘垢之外”众多文人的高度赞赏,可见苏轼豪放词的别具一格和他的人格魅力。
希望自己能学到苏轼的宠辱皆忘,真正的旷。这样才能一蓑烟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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