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盲,好像是所有女生的特点。
方琪在车上的时候就对我说,她自小就是个路盲,一个人出去的时候经常找不见回去的路。
她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
在往后的日子里认识的女生又都陆陆续续地这么对我说起过她们对于路的痴茫。
南昌的路,让人很烦。新建的开发区,全是一些横直直的路,一个一个的方框框,路的两边无不是灰色的水泥板砌筑的工厂,有人气的地方亦是一些规划一般无二的高楼小区,找路端的不方便。
至于旧城区,就是另外一种情形。弯曲交错的路被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树木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偶尔有光亮透过缝隙漏下形成点点的斑驳,对于牵手闲逛的两个男女来说就如同行走在黑暗的星空中,浪漫无需多言,唯独路并不能永远走下去。
当然,我们并不是两个来闲逛的人,走进同样让人不知身在何处的老城区是方琪在车上临时提议的结果。
她说,她有一个朋友推荐了一个小店,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子里面,有一件很漂亮的裙子,她看过照片,觉得很合适,她想去买。
我没意见,无非是多有两步路的事。或许大多数的男生对于女生提出的要求都不会拒绝,况且还是在面对一个自己有好感的人。
更主要的是,她从下车的那一刻开始就牵起了我的手,让我意外之余兼具几分惊喜。
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很是让人欢喜。
前一刻的好感在这一秒瞬间就化作了满满的幸福。我似乎已经看见了我同她白发相依的晚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是很多人的梦想,也是所有情侣努力向往的幸福和渴望实现的人生里程。
我第一次用这句话是那一封情书,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是在南昌老城区同方琪走在绿阴铺地的经纬路上。
至于第一次有女孩对我表达这句话的含义,是在至那时算起两年后的一个午后,南昌林科院里面家属区旁边的小广场上的木椅上。我同她坐在同样是一片遮避了阳光的树荫下,同样是在斑驳的光影里,她用两只手握住我的一只手,把头靠在我肩膀上,用手指着在距离我们十米开外散步的一对银发老夫妇,用极具柔情的话语平缓地对我说,我们要像他们那样幸福。
依旧记得,方琪牵起我手的那一刻,我紧张地满手心的汗。
难道,这就算在一起了?可是,我还没有追,也没有表白呢。
未及付出感情就得到回报,这固然很好。只是心中隐隐的几分不安,却又来的莫名其妙。
就这样,我同她下公交后就按照手机地图的指示牵着手拐进了街边的一条巷子。
巷子两端都是些被风雨染成黑色的老楼,在楼角、楼缝和楼体上坑洼的空隙处有绿色的苔藓,楼下的路是新铺就的柏油马路,路面上稀稀落落几片树叶,比巷外的世界干净的太多,也安静了很多。
只是,巷子里与巷子外,路同样的难找。一条条七拐八扭,两边的楼都是上个年代修建起来的整齐划一老楼,看不出不同,唯有手机里面不时有语音传出,前方一百米左拐,前方两百米直走。
其实,直走还好,左右拐就有些让人忧伤。老巷子里全是路口,一两百米的路就有三个路口。一点都不稀奇。前方一百米左拐,很让人费解。前方一百米的地方在两个路口的中间,我应该在前进去下一个路口左拐,还是应该回身右拐。
路的名字也很奇怪,经一路,经二路,经三路……纬一路,纬二路,纬三路……彼此纵横交错,路边亦没有指示方向的路牌,跟着手机地图转了一个小时也没有找到她口中的卖衣服的小店。
我放弃了,对于手机地图的语音我彻底放弃了。
我都想劝方琪离开了,可是想到自己之前夸下的海口,又不得不站在一个军区大院的门口用百度地图重新定位,以军区的大门为参照物,找准了东西南北,理清楚了混乱的路名,极为不自信地带着方琪朝下一个路口走去。
我们在走之前,回身向站在军区门口的卫兵挥手。
从我们俩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开始,他就站在那块“卫兵神圣,不可侵犯”的牌子后对我们报以傻笑。
就好像他知道我们迷路一般,坐等我们过去问他。后来,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他整日面对这种纵横交错名字又大同小异的路,应该见多了分不清东南西北,找不见前后左右的人。
只是,他面前的那块牌子让我不敢上前去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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