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从来不哭泣
我很少见你哭,想得到的是小时候你被我们四个熊孩子气得恼凶成怒。
我也很少见你大喊大叫,情绪多么跌宕起伏,大多数时候你都是沉默着接受,安静地拒绝。
所以当你突然在我面前掉眼泪一下一下啜泣的时候,我慌了阵脚。
你说他跟你说分手了。
你问他为什么要说分手。
我很慌,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抽了张纸巾,抹了你的脸说,你不要哭。
楼下妈妈在喊开饭了,红着眼睛下去你一定会被询问为什么哭的,我跟你说你平定下情绪待会再下去吧,你转过身抹了抹眼泪,然后又转过身来说,走吧。
2.爱与不爱,都是一瞬间的事
你在家排行老大,大人喜欢说老大就是老大,不哭不闹,老人喜欢摸摸你的头,说你书生模样,斯斯文文。从小你成绩优秀,爷爷奶奶给你买粉红的小毛衣锃亮的圆头皮鞋,家里客厅整面墙贴满了你的奖状。那个时候,你似乎是集宠爱于一身的,却也因此套了一身的所谓榜样和能为不能为。
现在你恋爱了,电话里你跟我说你们一起去看跨年演唱会,免费的公车送你们进场,场内人潮拥挤他牵紧你的手,台上歌手许飞坐在高凳上弹着吉他唱《我们终究会牵手旅行》,然后你们一起倒计时,烟花在靛蓝的空中轰隆隆地绽放,你说你想到了《大话西游》里的七彩祥云。
后来一段时间你的电脑里清一色都是许飞的歌。
你哼:
写一首淡淡的歌给你啊,让你说我傻。
你们去当沙发客,遇见好心的主人让了两间房给你们睡,起床的时候你看见对面房间的他蓬头拖鞋踢踏,突然觉得以后会是和这个人生活在一起。
他写明信片给你,一大沓,你都枕在枕下。
你陪他背单词,他要考雅思,家里已经存好了钱要送他出国。我问你你就不会舍不得吗,你说这是他的追求。
这些都是你在电话里头跟我说的,我在阳台上一只脚站累了又换了另一只脚。
我很为你高兴,我想呀老大终于也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啦。
现在你站在我眼前哭泣,你说昨天他还跟你聊天,说着他又到哪里浪了,今天他却说他还是习惯一个人无牵无挂。你不明白为什么你对他的不阻拦任他去到他想去的无论何方,成了他觉得的负担,我也不明白,我不知道要如何去填补他说的谎。
很多时候,爱与不爱,都是一瞬间的事。
3.最怕你安静悲伤的模样
夜里睡下,你我都无言。
院子后面的香蕉林,蟋蟀在叫个不停。
“明天,陪我去骑车吧。”
你侧着身子,背对着跟我说。
“嗯,我陪你。”
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在哭,但是我知道你很难过。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骑着借来的山地车往市区方向出发。
那天天气晴朗,我在路上被花花草草清新的模样勾住了魂,一不留神和对面骑车的老伯撞了个满怀。老伯没事,但张口一顿臭骂。
“你这小丫头片子,长两只眼睛干嘛的!”
我怯怯地道了歉,尴尬地骑开。手指被划了一道口子,渗出了鲜艳的血滴子。
你在前面看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好笨。
看着你笑,我心里酸溜溜的但又松了口气,跟着你没头没脑地笑。
因为现在没有什么事,比看见你笑更让我觉得安心的了。
你去火车站买火车票,又排了长长的队在出入境管理处办理港澳通行证,最后灌了一杯浓浓的冰奶茶。
冷饮店里播着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阿信唱着,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我抬头看看你,你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我最怕,就是你安静悲伤的模样。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沉下去了,我们往家的方向赶。路上老妈不停地打电话催我们,她说饭菜凉了呀!她说你们到哪啦,路上可千万小心啊!
我们很少很晚回家,自己骑车出去到天黑还不回家这也是首次。我们做惯了乖乖女,你也习惯了老大就要什么都做好要坚强要有礼貌地笑迎父母,现在你在我身边脆弱得像个小孩,需要人好好地拥抱。
我说我们骑慢点吧,反正天也都黑了。
你踩着看上去比你还大的山地车钻进夜色里,你仰头向前,头上星光碎了一片像如烟往事,你留给我背影,我看不见你的眼眸。
很多年过后的今天,我们一起回忆起那次骑行,你说,风好大,星光好闪,你眼里的泪,流个没完。
我错过了为你擦泪的夜晚,他错过的是有一天平地崛起又重新光鲜亮丽的你,而我终究会在,他要从你生活离开。
离开的人最好是要能够决绝不再回头,接受的人最好是别把日子活成等待的模样。
4.我终于一个人完成了所有心愿
2月冬末,你谁也不说,一个人坐了30多个小时的火车到哈尔滨。火车上你睡着又醒来,醒来又昏睡。你靠着车窗瞌睡着流口水,醒来的时候害怕被人笑话却发现身边的人都早已下站。在清醒的时候你在他送你的游记书本上写日记,长长的话里有长长的你和他的回忆。哈尔滨是当初你们约好一起去的地方,现在30个小时的车程你一个人慢慢的挨过。你说,该给这段戛然而止的感情一个正式的告别仪式,好让你能全然放下。
我是在咬着苹果结束午休走回教室的午后收到你从哈尔滨寄来的明信片的,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石子,荡开惊讶的涟漪。
你写着:
或许是真的无比向往,我依然选择说走就走。
瞒着所有人,一心想到哈尔滨来寻找冬天。
我想我们都该为梦想一直走,一路努力。
一定要加油!
后来你又去了武汉、去了厦门、去了海南,去你想去的地方,看你想看的风景,不为其他,只为你自己。
每到之处你都给我寄明信片,收到明信片的时候,我总感觉小小身躯的你身体里暖暖的力量,你在每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成长,学着放下曾经的伤痛,你跟我说没有谁少了谁活不了,只有不想认真生活。
你学着三毛说:在我有生之日,做一个真诚的人,不放弃对生活的热爱和执着,在有限的时空里,过无限广大的日子。
我想,人一旦有了感情,就算后来你们两两相忘毫无瓜葛,那种感觉也会永存心底,不是你还爱他,是你始终会在意。
但记得就好了吧,不要再花再多的力气在回忆上了。
一个人的生命里,有别人的故事纵然好,但人大部分时间是和自己相处,不创造点属于自己的故事,怎供来日方长的消磨。
我知道你一定也是这样的。
我想象你站在珞珈山脚的樱花树下,给我写明信片:
我终于,一个人完成了当时的所有心愿。
by:罗阿螺
这些年你一个人走,
走过了人性的背后,
和白云苍狗。
——《定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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