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后来擦肩而过的我们 第2章 座位风波
第二章：座位风波
郭晓天的座位是直接靠着窗子的，于是他最喜欢的姿势便是用自己半个后背贴着墙，然后用自己的头，堵着并不大但刚好阳光能透过的那片玻璃。
高大个叫王博，他自己找了个不知道什么借口便坐在了我们后面，与魏姗姗同桌。
“你能不能转过去啊！”轻声传来的，是魏姗姗的声音。
政治课上，郭晓天又斜着身子坐着，将一只手搭在王博的桌子上，与王博说着哪个游戏要买什么装备。与他坐同桌后，已不知道他这很是欠揍的坐姿被重复了几次，魏姗姗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内心所想，朝郭晓天吼了过去。
“关你毛事啊！我又没看你！”耳旁传来的是郭晓天的声音。
“你俩影响到我的学习了好吗？”魏姗姗用笔戳了一下搭在他们桌子上郭晓天的胳膊。
郭晓天一个漂亮的闪躲，就躲过了如针一般的笔尖。
“赵倩还没说影响她学习呢，就你事多，你…你有她学习好吗？”郭晓天看了一眼我，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其实与郭晓天坐同桌，我们之间的交流是少之又少的。我属于那种特别不爱说话的女生，尤其是跟郭晓天这种性格外向的人，之间的话就更少了。
“你…你确实很吵。”我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郭晓天，夕阳藏在他的身后，只允许我看清他的轮廓。
“你看你看，人家都嫌你吵。“
魏姗姗听到我的回答，便激动的放大嗓门，却忘了那是在班主任课上。
“小声点！”王博提醒魏姗姗，却还是晚了一步。
“你们四个，坐在一起就是说话的是吧？赵倩，你怎么也跟他们一起？”班主任无奈，只能中途停讲整顿课堂纪律。
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左边心脏里的血液倒着贯穿到了我的脖子和脸颊，紧紧贴着心脏的桌子也跟着有规律的跳动起来。
“王博，你要求换座位就是为了去影响别人的吗？”班主任还在厉声喝道，像一个更年妇女一般。
“没完没了了还。”郭晓天埋在书里的嘴巴一张一合。
声音虽小，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郭晓天长的很好看，属于那种耐看型的，看久了就发现他笑起来脸颊双侧有浅浅的酒窝，还会漏出尖尖的小虎牙。但他的话实在是太多了，每天都与后排的王博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实在是有点影响我的学习。
而且两人说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懂，魏姗姗没多久就与他两开始称兄道弟，一起出入网吧，甚至上学放学都在一起。不管上课还是下课郭晓天总是那个永恒的姿势，让我觉得他的目光好像一直在注视着我。那个角落除了我以外，他们三个上课总是被老师批评，有时候还被罚站在门外。我当然是难以融入他们的圈子和这样的学习环境，所以我与那个角落，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上课我也经常偷听他们在讲什么，偶尔也会插个一两句话进去。但他们三就像是一个勾股定理一般组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我就是被挡在三角形外面的自命清高的那个人，丝毫影响不了他们之间的稳定性。这种挫败感，就像是某次考试得了个第二名那样，让人酸楚。
与郭晓天之间，每天与我唯一的交集，大概便是那句“同桌让一下，我要出去。”外再无其它。
这样的时光持续了半学期之久，我似乎已经习惯了每天听着郭晓天嘴里的段子上课，我渐渐习惯他那样坐着，自己内心甚至每天都在想，从那个角度折射出来的郭晓天的视线，是否能够刚好注视到我。
“赵倩，你出来一下。”自习课上，我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我放下笔，缓缓起身。郭晓天一直盯着我，但那种眼神实在令我费解。
教室外面，班主任还是双手背后，我看着他那双自带催眠的眼睛，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然后伸长耳朵等待将从他嘴里蹦出来的话。
“你也知道，你是我们班的学优生，老师不希望让别的同学影响你的学习，”老师看了看我，迟疑了片刻，“老师给你换下座位，希望你能像刚进来的时候那样。”
班主任与我的每次谈话，都从来没像这次一样开门见山过。
我抬头看了看老师那双眼睛，除了催眠，却还带着一种希望。
“你看，把你放到第一排跟吴静坐一起怎么样，她学习也好，你们可以互相进步。”
我似乎跟班上每一个同学关系都那么一般，没有特别好的也没有特别差的，所以觉得跟谁坐都一样。但唯独失去的就是郭晓天每天嘴里的段子，回头想想倒也不影响什么，反正他嘴里的段子也不是说与我听。
想到这里，我便朝着老师点了点头。
“行，老师还是希望你要加把劲，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出人头地。”老师顿了顿，似乎在等我的反应。
我又看着老师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迅速看向他旁边那块掉了漆的砖墙。
“你进去叫郭晓天出来吧。”最后在长达半小时那语重心长的谈话中，班主任终于以这句话结束了他对我的催眠。
我可能知道老师要对郭晓天说什么。
所以走向座位那短短的几十米，却几乎像马拉松跑道一样长。我等会要用什么语气跟郭晓天说，高兴？我好像并没有那么高兴。平和？但我的心里如惊涛拍岸一般波澜不惊。
我迈着并不大的步子，在全班同学注视下走进我的座位。
“郭晓天，老师叫你。”其实我不想用这种语气跟他说的，还想更无所谓一点。无奈话已出口，犹如覆水难收。
“哦。”郭晓天没看我。
我待他从座位走出，我才慢慢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郭晓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全班同学的视线中，我随便抓起桌子上的英语试卷低头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自如。
郭晓天出去的那半个小时，我知道自己一直心不在焉心神不宁，心思完全被他带到了教室外面。练习册上面的英文字母仿佛一串串蚂蚁在搬家一样，看得我眼花缭乱。
仿佛半世纪的那半小时终于过去了，直到看到门口郭晓天的身影，我才踏实又紧张的迅速低下头。
“同桌让一下。”跟前站着的郭晓天，我听不出他的语气。
于是我起身，待他进去，我再回到座位。
看来是我多虑了，郭晓天依旧用半个背靠着墙，与王博和魏姗姗继续着他的谈笑风生。看来换座位这件事情，并不能够让他有所动容。突然一阵失落略过心头，令我悲伤不已。
“老师叫你出去说啥了？”后面是王博的声音。
“没啥，瞎说。”
他的回答，犹如蜻蜓点水那般轻松。
练习册上那些英文字母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我却再无心思做习题，但依然得装作自己很认真的样子。
下课铃声犹如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响起，我迅速收拾书本抓起书包，便踉踉跄跄的大步跨出教室。终于出了学校大门，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太阳的余晖斜着射到我身上，伴着脚底下一堆金黄色的落叶，静静的发出耀眼的光芒。
“赵倩！”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
转头看去，踏着夕阳迎来的，竟是郭晓天的身影，正如此刻他身后的夕阳那般迷人。
他骑自行车追上我，然后将自行车横在我前面挡住了我的去路，左脚撑地，书包斜垮在他身上，松弛的刘海从他额头上散落下来，挡住了他半个眼睛，使我看不清他的眼神，是不是含着一抹悲伤。
“是你给老师说不跟我坐同桌了？”他语气有点着急，与教室里吊儿郎当的他判若两人。
“我…我没有。”我不敢抬头。
他是为了换座位这个事情才专门追上我探个究竟吗？有点欣喜若狂，又有点失落，因为换座位已成既定的事实，明早就要与他分开坐。
“那老师怎么突然要换座位？”他下车，将自行车撑在地上，双手差在裤兜里。
“我也不知道。”
“你很嫌弃我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想跟我坐同桌？”他上前垮了一步，与我近在咫尺，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随风飘来，竟使人沉迷。
这大概是我们坐同桌后说的最多的一次话了，此刻当然也是最近的距离了。
我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身后的夕阳将我们两的身影融合在了一起，像一个王博站在夕阳下一般。
见我许久不说话，他便转身，抬腿跨上自行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身后的我和夕阳。我并不明白，他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但一个叫做心脏的东西在那刻却变得如此慌张，仿佛要蹦出我的身体。
第二天我早早的到了教室，便收拾了东西，坐在了第一排，与那个叫吴静的女孩坐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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