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后来擦肩而过的我们 第5章 同桌
第五章：同桌
“你都不用调出重点班了，还用我补习吗？”
这是我第一次给他传纸条，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给一个男生传纸条。
但教室中间隔的人实在太多，所以等待他纸条的那几分钟，我心急如焚，生怕哪位同学在半路”劫杀”纸条然后大声读出上面的内容，或者是认出我的笔迹，发现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坐了同桌不就一直可以补习了吗？”
看到纸条上的郭晓天熟悉的笔迹，那“同桌”两字那么刺眼又最先映入我的眼帘，此刻倒是不想回他纸条了。
其实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能说动班主任换座位的。也不打算下午下课后帮他补习了，似乎是要考验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自己此刻的心理，究竟是想要怎样。
郭晓天偶尔上个厕所或者放学回家跑得快，在我座位都能看到他的背影，也会有极少时间四目对望，但从没任何交流目光便会从他身上匆匆扫过。
初三的寒假如期而至，与郭晓天的那段经历如人走茶凉般寂静，那段记忆却悄悄在我心中自己开拓了一片土地，然后偷偷的将自己埋了进去，没有立碑，没人能知道里面住着的，是关于郭晓天的回忆。
带着郭晓天那个坐同桌的念想，还是继续着我枯燥的初三生活，直到开学后的那个春天。
班会课上，老师一定是看了我很久，才决定将我叫出去谈话的，因为我刚刚放下笔，便从老师口中听到了我的名字。
“赵倩，马上就要中考了，老师希望你呢，保持自己成绩的同时，也能帮衬一下其他同学。”老师声音并不大但我却听得一清二楚，因为教室外面只有我俩，不像教室里那么嘈杂。
我点了点头，象征性的看了老师一眼。
老师看到我眼神的回应，便又开始，“那我让你跟郭晓天坐同桌你有意见吗？”
郭晓天这三个名字又开始在我心里活跃起来，像死了很久的人突然像僵尸复活一般让我不寒而栗，但我依旧怀疑自己的耳朵，并不仅仅因为很久没掏耳屎的原因。
“谁？郭晓天？”
“对的，”老师也象征性的点点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老师不会强人所难。”
看着老师这么着急收回刚才的话，郭晓天这个在我心中刚刚复活不到三秒的僵尸便要被老师收走，我那慕名而来不寒而栗的感觉立刻不见踪影。
“哦，郭晓天可以的。”
“那，放学后你换一下座位吧。”
“嗯。”我极力掩饰自己心中的慌张，想尽快结束这无聊的谈话好回到座位暗自庆幸。
后来老师的说的话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将他对我的嘱咐当做侃侃而谈，自己一直在思考等会要怎样将这消息讲与郭晓天听，要用什么语气，是用”嗨”，还是”哎”，他听到后又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像我想象中的那样也会大吃一惊。
就这样在焦虑中度过了接下来的时光，但郭晓天的身影伴着放学铃声的响起便转眼消失在我视线中，我憋了一肚子的话和想象了一脑子的语气与表情，都随着郭晓天消失不见的身影被我吞进了肚子里。
心中瞬间五味杂陈，有失望也有悲伤。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妈妈透过厨房的玻璃看到我进家门的身影，便向我发问。
我拖鞋疲倦的身体跨进家门，坐在宽敞的院子正前方的水泥台阶上，竟忘了放下肩上的书包。
“问你话呢！”妈妈从厨房出来，盯着心不在焉的我。
“今天没什么事，就按时回来了。”我将自己平视的视线抬高，看向了正看着我的妈妈。
花白的头发衬托着妈妈眼角深深的皱纹与粗糙的皮肤，凌乱又滴有汗水的刘海随风粘到了脸上，难以分辨脸与头发的颜色。腰间系着花色围裙，双手握着擀面杖，上面沾了一点面粉。
我知道，今晚又要吃面。
“妈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我抬头问，依旧没有摘下书包。
“今天上午封顶，下午工地放假了。”
妈妈说完转身便进了厨房。
从我记事开始，妈妈就在建筑工地当小工，早出晚归，我放学回家就能看到妈妈身影的，今天是第一次。
我轻轻”哦”了一声，抬头一看，院墙外面的梧桐树竟悄悄将它胳膊伸进了院子里，绿油油的一片，突然发现，春天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像上次一样，我又早早的来到教室，偷偷的将自己的座位换到了郭晓天旁边，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平复我的心情，直到郭晓天的到来。
郭晓天踏着晨曦踉踉跄跄的出现我身边的时候，是在书声琅琅的早读课上。
他的目光均匀的分散在我身上，诧异却不惊奇。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个表情，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语气。
“咦，你走错了还是我走错了？”他轻轻一问，便从我后面侧身进入他的座位。
“都没走错啊。”我将目光从英语课本移到了郭晓天的脸上。
似乎好几年没见他的样子，那张脸庞此刻变得异常陌生。
“哦。”他点点头，掏出课本，便趴在桌上倒头大睡。
大概是与王博和魏姗姗的关系太一般，他们前面换了人不知是没有发觉还是怎样，竟与我一句话都没说。
其实是有点失落的，自己好歹也是年级第一，与谁坐同桌都是会受到欢迎的。但这个似乎与他们三个没有一点关系，那个角落，我又开始变得格格不入起来。
我就像一滴油一样依旧难以融入他们这碗水中，与郭晓天依旧那么尴尬，补习那段时间明明已经将气氛调整的差不多了，不知怎的又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同桌，你有没有去过网吧啊？”历史课上我差点睡着，被郭晓天一语惊醒。
“啊？”我有点蒙。
“问你有没有去过网吧。”郭晓天转头看我。
“啊，我……没去过。”
“今天下午放学后，我带你去网吧怎么样？”
“我抽风了吗？”
“你就当抽风呗！”
“为啥？”我歪着头，困意全无。
“带你去长长见识，上得了天堂下得了厨房，考得了第一打得了游戏！”他头向上扬了一下，一个鬼脸。
我没理他，但其实是在犹豫。
放学后还有数学练习册一章没写，英语真题没做，物理报纸要将错题整理出来，化学方程式也要整理，那么多事情，除非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去那种地方。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终于响起，郭晓天抓起书包，搭着王博的肩膀一溜烟便消失在教室。
但是说好的叫我去呢？这个骗子！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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