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虽然草包但也听得出年长安是在骂他,一向跋扈的他自然忍不了也没忍过。
只是动起手来才知道年长安的拳头有多硬。
等到吴家的人七手八脚的把刘公子救出来之后才发现不但鼻梁骨被打断,连牙齿也掉了四五颗。
“快走!”现任吴家主走近年长安身边,低声说道。
年长安笑了,经年风吹日晒的黝黑肌肤之上有比同龄人更多的皱纹。
只是他的笑却比同龄人要干净纯粹的多。
“尔等,也配说自己是读书人吗?”
年长安不但没有理会吴家主,反而走到酒台边俯视数百名在场的所谓的读书人。
“平日里言谈清雅,每谈及钱财必称之为粪土,口口声声不为五斗米折腰,今日为何不敢上台?”
“是金银砸垮了你们的脊梁还是尔等根本就没有真才实学,只会清谈阔论实则一无是处?”
年长安言辞犀利,不少文人低头,满面羞愧不敢作答。
可总有个别死鸭子嘴硬的文人士子不服,其中就有林公子同行几人。
“你一个种地的农夫懂什么风雅?在这里大放厥词?”
“就是,吴家青梅乃西顾城文人雅士的幸事,诸位都是举止高雅的饱学之士,岂能任你污蔑!”
年长安闻言长笑,他走到台边蹲了下来,看向两名刚才出言讽刺的公子。
“好一个农夫,又好一个饱学之士,在下确实在城外山野之中自垦薄田数亩,虽风吹日晒却足以供养自己敬献赋税,虽不富裕但也可吃饱穿暖不必仰人鼻息更不必对别人摇尾乞怜。”
“我真想问问你们,多少钱能砸断你们的骨头?既无风骨,有何脸面称自己为文人!”
“长安不才,立于此处。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但有赐教者皆可登台,我年长安全部接下!”
西顾城的风吹过稀疏细云,从年长安身边掠过。吹动了他一身旧衣也吹皱了玉盘中的头坛青梅。
长安在此,何人敢上前?
“好大的气魄,好一个年长安!”见惯了英雄的云澜出言赞叹。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这青梅斗诗乃是风雅之事,哪有这般金戈铁马上阵杀敌一般。
“此人是何出身,为何气势如此雄浑。”云澜向一旁的一位于年长安穿着相仿的年轻人请教。
年大哥,西顾寒门的领袖,只有他,才能让我们的腰抻的直,腿站得稳。”
大约是吴府前的人实在是太多,几名看起来身手还算不错的江湖客一时间也未靠近年长安。
“来的看来是刘家的人,梁叔叔,我有心结交这年长安。”
云澜出言央求梁小哥,她欲复仇,必须集天下英才,眼前的年长安绝不可错过。
梁小哥欣慰的笑着却没有出手,他只是对着云澜摇了摇头。作为顶尖的刺客,他几乎可以肯定年长安的身手必然不凡。
毕竟拳锋上的老茧和那股凛冽的气势都在彰显着这个男人的不凡。
年长安站得高看得远,显然发现了几名在人群里迅速向他穿梭而来的江湖客。
他没有逃,只是握紧双拳左右转了转脖子。
……
葡萄美酒夜光杯,产自西域的葡萄酒一向由皇宫专人储存在地下的冰窖中。
夏天的皇宫很多殿内都放上了冰块,毕竟不管是嫔妃还是皇帝皇子都不能向市井小民一般挽着袖子,光着膀子。
刚端上冰镇葡萄酒的皇帝陛下就被几名清流打乱了心神。
“陛下,有线报逆犯岳云澜及其丫鬟春婷,护卫梁小哥出现在西顾城!”
“请陛下下旨诛杀,不可留有后患!”
大周皇帝久久没有回答,他把眼睛凑近装满鲜红葡萄酒的水晶杯。水晶杯后的所有清流好像也都是鲜红的,像是被血水泡出来的一般。
“朕逼死了镇北王,逼死了亲妹妹,王伶活埋了朕的亲外甥……”
大周皇帝喃喃自语,表情有些狠厉又有些怅然。
“朕不想让妹妹的血脉从此消亡,再说云澜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能做得了什么?她能谋反吗?”
“陛下,事已至此,即便留下她的性命也只是多了一个仇人而已,陛下宽仁想念着血脉之情,可在云澜眼里,陛下等同于诛杀了岳家满门!”
大周皇帝没有说话,放了不少冰块的御书房清凉宜人。她斜靠在龙榻之上,看着窗外越发茂盛的花树,葡萄酒里透过几丝浑浊的光线。
“既然这样,那就杀了吧。”
好像下了一个艰难决定的皇帝饮尽血红美酒,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王伶呢?朕许久未曾见到宰辅了。”
刚打完架的年长安浑身大汗,四处觅水,却视那玉盘中的头坛青梅如无物。
几名被打断腿的江湖客在地上挣扎哀嚎,梁小哥的袖子里飞出几道微不可查的寒光,为他们的痛苦做了一个了结。
“喝一杯吧。”云澜看着痛饮凉水的年长安出言相邀。
“公子请客吗?我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穷鬼。”年长安答话,眼睛却注视着梁小哥。
如此一闹的吴家青梅这回算是砸了,不过吴家好像没有丝毫怒意,还一反常态的将头坛青梅令人送与云澜和年长安。
死活不愿接酒的年长安在梁小哥递给送酒吴家人一张银票后才闭口不言。
“适才人家好心想请你喝几杯酒仿佛便要打断了你的脊梁一般,可梁小哥付的银票你却没有反对。”
云澜饮下一杯青梅,打趣道。
“不一样,他欠我的,公子能不能再来只鸡?”
年长安要酒要肉,毫不客气。
“他欠你?”云澜不解。
“嗯,几条人命。”年长安一看就是个洒脱无比的性子。
“本来打断腿也就行了,只是你出手杀了也就杀了吧。”
梁小哥不由得“啧啧”有声,“高手啊!”
“他欠你,我家小……公子可没欠你,你还好意思要烧鸡吗?”春庭的嘴巴一向不饶人。
“他不一样,是他主动请我的,这请客,哪有不让客人吃饱的道理。对了再来几斤羊肉!”显然和店小二很熟的年长安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么热的天吃羊肉,不可理喻。”春庭嘟着嘴。
年长安哈哈大笑,“敬这个糟心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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