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并不仅仅是指病症,它更多的是用来形容一种完全可以意会,却难以说清的感觉,是一个含蕴微妙,旨意广泛的词,往往是指纷繁的,不好处理的局面,一个人眉头紧锁,表情忧郁地连叹“头疼”,是很容易引起同情的,因为事情必定是极端扰攘,齐头并进地影响了生活,使得精神紧张,逼迫了大脑神经,才会这样不安和烦躁。如果初学汉语的外国人遇到动辄呼唤头疼的人,可能会不解其意,以为真是头部出现了问题,疑惑既然如此关键部件有了毛病,为什么不立刻去医院,只管嘴里嚷嚷着疼呢?他也许还会疑惑中国人莫非有地域性的通病,怎么头疼症如此普遍,他若碰巧是一位研究医学的学者,弄不好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值得探索的课题。
不过,头疼除了虚指一种状态,切实地说,它还是一种常见的病症,最经常发生的是感冒,感冒,所以头疼,感冒明显的,有代表性的症状就是头疼,头疼成了感冒是否严重的标致,头疼又发烧,就不能不引起重视了,孩子感冒,家长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摸他的头,头疼,头晕,十分让人着急,脑部结构复杂而敏感,功能又相当要命,稍有头疼脑热便不容疏忽,倘若烧到三十九度以上,家长就无论如何也不能保持镇定了,总要设法使温度降下来,头疼的后果使人感到很危险,仿佛神鬼故事里的无头人,行动飘忽,举止失控,没有了灵性的软绵绵的人,他的无力,他的一反常态,难免令人产生悲哀与虚无之感,至今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和母亲一起坐火车,天热,从车窗外的小贩手里买了一根冰棍吃,结果导致食物中毒,我瞬间脸色发白,意识模糊,周围人观察到不对劲,忙提醒母亲,很少出远门的母亲,经此变故,吓得不知怎么办好,她当时的状态大概也不比我好多少,见母亲哆嗦着没了主意,众人七嘴八舌,有的帮忙扶着我,有的建议就近下车,赶快送医院,我被连抬带拽地送进了车站附近的诊所,意识全消的人,躯体会变得巨大而陌生,可以想象母亲当时的无助,很少麻烦人的她任凭好心人帮忙摆弄着我,内心一定充满了恐惧,她不知道我变成了什么?平时脾气火爆的她六神无主之下,异样地顺从和软弱了,她被生命的抽离震慑住,只是随着众人跑到这里,又跑到那里,诊所里的的老大夫简单地查看了我的状态,说休克了,她处理不了,必须送大医院,母亲日后回忆起这次惊心动魄的经历,说多亏了那位老大夫,见她孤身带着孩子,不仅帮忙找车转院,还一直陪着她楼上楼下地办理各种手续,我输了液,情况好转,才离开,事后,母亲特意买了礼物送到老大夫家,千恩万谢。那次住院,她从没有过的温柔,和气,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她胸怀无限的包容,她像在搂抱着襁褓一样地小心与欣喜。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敬意吧。
真头疼起来,像所有的疼痛一样难以忍受,虽然有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说法,头毕竟和别处不能同日而语,大脑的复杂,医理的玄妙,都使人没办法审视它,痛在其中,就像是用计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你拿它毫无办法。
头疼并不都有原因,也并不总是有规律,有时候,莫名其妙疼起来,时轻时重,时急时缓,没睡好可能头疼,睡多了竟也头疼,没有午休头疼,午休时间长了也头疼,有时候不知哪根弦不对,忽然就发神经似的疼起来,轻微的头疼不算病,不能名正言顺地卧床休息,头疼还不能叫苦抱怨,不能大惊小怪,谁还没有头疼的时候呢?
就像牙疼不算病一样,头疼起来也很要命,如果刚睡起来,嚷着头疼,人家一定说是你睡多了,出去走走就好了,如果是刚下班说头疼,一定被判断是累的了,赶快睡觉吧,只要疼没有钻进自己的头里,轻松的话很容易说,谁也替不了你对付那无缝不钻的疼,只好靠自己慢慢总结经验,我就找到了一条逆之而动的方法,就是无视它,转移注意力,有一次上班之前头疼,担心怎么熬得过去呢,哪知在现场忙了一天,下班时神清气爽,不知什么时候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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