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7点,我坐在核桃居的阳台上,躲在凉亭柱子投下的阴凉里,让暖烘烘的夕阳余晖适度地烘烤着我。记得第一次和八方大侠踏进核桃居的时候,被它大大的玻璃窗,和窗外充满活力的绿意深深的吸引。有点形似中国凉亭的木质阳台和紧贴阳台的核桃树让我想起了妈妈给我提起的小阁楼。她说,外婆家的旧房子有个木阁楼,阁楼外有一颗很大的核桃树,站在阁楼上伸手就能摘到核桃,夏天的时候,坐在阁楼上乘凉和看萤火虫。她一提到这个木阁楼,我便总觉得住在这阁楼上的是地主家的小姐们。因为外婆的故事里也常提到阁楼,她说地主家的小姐想和心爱的小伙子私奔。他们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时间午夜,地点阁楼下。结果那夜瓢泼大雨,心爱的小伙子没有来,痴情的小姐却拿好了包裹站在阁楼上等待。小姐心急如焚,忧心忡忡,这时有个黑影窜到了阁楼下,原来是个跑到阁楼下避雨的流浪汉。可是,小姐不知情,她问:“来了吗?”
流浪汉说:“来了。”
小姐说:“接住我。你背着我,赶紧跑。”
小姐纵身一跳,从阁楼上跳了下来。流浪汉果然背起小姐一路狂奔而去。
我一直觉得很遗憾,外婆家后来建的房子没有保留小阁楼。
我们七月初来第一次来看房子的时候,正是挂满绿色核桃的时候,正如妈妈小时候的木阁楼一样,伸手就能摘到它们。这颗核桃树足足有四层楼高,伸展开来的枝叶横跨三个房间,因此,不论,你是在书房,在客厅还是在卧室,她都美美地在你窗外抖动枝叶,美极了。我们对这房子一见钟情,可是,我说,还是再看看其它的,租金是不能承受之重。我却总忍不提起它,我对八方大侠说,“这么漂亮和充满生机的房子,如果天天住在里面,该是多开心。”
八方大侠说,“那就一定得选她了。就任性一回!”
我们真的任性了一回,并给了她一个名字,核桃居。第一次搬进来的时候,发现一只小梅花鹿卧在核桃树下歇息,于是,也给了她一个名字,朵朵。核桃居伴着我们过了两年,我们伴它过了两个四季。她给了我们数不尽的惊喜和幸福。我喜欢亲近绿色,把每一张床都摆放在窗边,只为一睁眼就让眼睛填满这绿色。夏天,关掉房间的灯光,趴在床上看萤火虫们的“灯火”秀是件十分享受的事,再摆一盘冰西瓜,更添了惬意。秋天,核桃熟了,松鼠们站在枝头就地掰下一颗“吭哧吭哧”啃起来,很美味的样子。核桃叶慢慢变黄了,从黄绿相间,到黄中带褐,再到落叶纷纷,只剩光杆树一颗。到了下雪的时候,枝干托起一层厚厚的积雪,勾出一颗白色胞妹树来。朵朵和她的家族是核桃树下的常客,他们总是勾起PI无限的好奇和嫉妒。和我住在一起的还有一窝小麻雀,他们在空调排气扇的通风口里筑了一个窝。我和八方大侠在书房工作的时候,偶尔能听到他们敲木板的声音,也不知他们是否在扩建自己的居所。
核桃居里另有一个老住户是PI。她的到来圆了我和八方大侠一直想养狗狗的心愿。她和核桃居一样,相聚都是缘分使然。她是我们在收容所里第一眼看见的狗狗,她的笼子就摆在一扇玻璃窗后面。她坐在笼子里,表情呆滞,眼神落寞。我们向她招手,她无动于衷,相当冷漠。谁知道呢,我们偏偏选了她。她是一只敏感,胆小又调皮的小狗子。她在核桃居里尿了无数回,拉了无数回,拆了那么两三次。她听地最懂的一句话是:“PI,这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如果是她干的,她便头颅低垂,如果冤枉了她,她便用头来“撞”你的手。
一直以为我们会在这里迎来第一个孩子,可惜终是未能如愿。但核桃居见证了我们在生活中无数次奋斗和努力,欢乐和烦恼。她见过晚上十一点从实验室回来的我,凌晨一点钟从实验室会回来的八方大侠;见过我们坐在电脑前赶报告的样子;见过我们周末躺在床上相互掏耳朵,挤黑头的样子;见过我们兴奋地拖着行李箱出门远行的样子;见过我们相互争论的样子;见过我们的家人和朋友。
人生继续向前,我和八方大侠有了人生中第一套房子。即将离开这温馨和可爱的房子,心中有无数的不舍,别了,我们心爱的核桃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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