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我好饿,我好冷,你能听到吗?”被遗弃在冰冷的仓库,拖着嘶哑的嗓子苦苦地哀求着几步之遥的家,希望能得到一丝丝的关怀,哪怕一个关切的眼神也足以温暖这零下六度的冰库。可是,任凭我如何呼叫,挣脱绳索,也挽留不住路过的脚步,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拖累,是个又脏又臭的寄生虫,丝毫没有一分一厘被可怜的理由。我的姥姥,你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我,你是否早已将我忘记,我多么希望能再次窝在你的胸口静静地倾听你的心事,我的姥姥啊……
那是三年前五一傍晚,母亲怀着我们兄妹四个,穿过车流,躲过人群,跳过水洼,冒着大雨寻找着合适的产房,即将出世的我在这个雨夜无疑是母亲最大的拖累。饥肠辘辘的母亲环视着四周寻找着钦定的人选,猫着脚步躲进了灯火通明的商场,“也许会有好心人吧,不要害怕,孩子”母亲整理着被雨水打湿瑟瑟发抖的身体。远处一个瘦弱的女孩进入母亲期望已久的视线,“就是她了”母亲轻声说道……
就这样,我们找到了临时的栖身之所。五月三号我出生了,一同降临的还有我的三个妹妹,由于姥姥的没经验四妹夭折了……“就埋在楼下那颗树下吧。”姥姥哀伤地将四妹放入盒中交给了身边的男人,转身为我们准备午餐去了。在这个不大点的房间里我和两个妹妹嬉戏打闹,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然后,好景不长一年之后,母亲和妹妹们被姥姥身边的那个男人送走了,我没有看到姥姥,如果她在是否会留下母亲和妹妹们呢?我敢断定的是,由于我和妹妹们的胡闹加上我们见长的食量无疑是给这个收入微薄的家雪上加霜。
在单一的伙食和失去亲人的日子里,我的四肢渐渐地麻木无力,失去了知觉。我瘫软地窝在沙发里祈求地看着姥姥,她似乎发觉了我的不正常,和身边的那个男人商量着为我改变食谱 ,补充营养,慢慢地我的身体好了起来……
“你去哪儿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不要这样好吗?我说过我不想再和你有瓜葛...”
“你想让我去死吗?我现在就去死”
“别这样,别这样,不要这样子”
我冷漠地看着姥姥和身边这个男人无数次的争吵,就在他拿出刀逼迫着姥姥时,我寒毛直竖躲进了柜子里。从他们的争吵中,我得知在我和母亲来之前,姥姥曾有过两个月的身孕,条件的不允许使我那个未出世小姨或小叔早早的离开了人世。这就是姥姥时时抱着我念叨着“你要是我的孩子转世该多好啊”的原因了吧。
“姥姥,我要真是你的孩子转世该多好啊...”
在我成年之后没多久,我和姥姥还有那个男人搬了新家,比之前宽敞了好多,我有了独立的卫生间,和躲藏的衣柜。可我还是比较习惯喝水龙头里的水,姥姥总是宠溺的揉着我的腮帮肉,念叨着“好可爱呀...”伙食由以前单调的干粮变为一个月好几次的鸡脯肉和虾滑,我喜爱极了,可是,姥姥的状态不比以前了。“我饿了,我饿了,快起来做饭。”每天傍晚,姥姥总是不醒,我焦急的拍打着姥姥的脸庞,希望她快点醒过来给我做饭。饱餐之后我躲进了衣柜梦游了,在梦中姥姥站在一颗桃花树下,眺望远方,她告诉我,她在等一个面带酒窝,温柔的男人来接她走。我惊醒了跳出衣柜看见姥姥望着四点钟凌晨的鱼肚白,“好想吃啊……”痴痴呆呆的姥姥已经好几个月这样望着窗外了,可我只能这样陪着她等待天亮然后沉沉睡去……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姥姥和那个男人的争吵了,沉默的气氛一维持就是几个月,彼此没有交谈,好像两个失去灵魂的躯壳过着日子。好几天没见的姥姥呆滞的眼神增添了几许的哀愁与失望,越来越单薄的身体几乎撑不起沉重的脑壳,生怕我胖乎乎的身体一趴就能干瘪,随风而逝...“我要走了,照顾好豆豆。”我惊呼地看着姥姥拖着行李消失在我的眼前,我知道疼爱我的姥姥走了,也许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了。
“姥姥,姥姥,你在哪儿,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跻身在狭小的盒子里,颤抖着望着外面陌生的环境,昏昏沉沉的碾转几个颠簸的黑房子,突然,黑房子被打开,一束耀眼的光投射进陪伴我多日的盒子,我看到了久违的姥姥,她小心翼翼的将我抱起,带我到了陌生的环境,熟悉的气味让我安心了不少,陌生的男女大叫道“哪儿来的?谁家的?谁允许你带回来的?”我并不喜欢他们就像他们不喜欢我一样。于是,我在这个不欢迎我而有姥姥在家里忧心忡忡的生活着。
在这个并不待见我的家庭,姥姥总是因为我和那对陌生的男女起争执,他们逼迫姥姥将我送走,就这样,我被关进了陌生的房间,姥姥每天都会给我送来食物,摸摸我的头说道:“豆豆,忍忍,再忍忍,总有一天,姥姥会有个家,会好好照顾你的……”然而,几个月之后,我的姥姥不见了……
“妈,妈,妈,我好饿,我好冷,你能听到吗?姥姥,姥姥,我的姥姥,你在哪儿啊?我好想你……”在冰冷的仓库,我渴求的眼神再也换不回疼爱我的姥姥温暖的抚摸了,好希望我的姥姥摸摸我的脖子,给我挠痒痒,宠溺的捏捏我的腮帮肉。可是,当我听到陌生男女的谈话时,我知道我的姥姥再也回不来了,我再也看不到我的姥姥了,哪怕那个忧郁、黯淡无光的眼神再也看不到了……
哦,对了,我叫豆豆,我只是一只猫,我的姥姥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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