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语文，向来是喜欢讲官话套话、空话虚话的，不论是阅读理解还是命题作文，少不了八股的味道，所幸大学里还有老师，愿意脱离死板的书本，愿意让学生去尝试些生动灵活的文字，虽然报这门课的人不多，将将过了50人的开课线，眼看又到期末了，同学们都在议论期末会怎么考。
一进门，就看到老师抱着一沓厚厚的试卷，发到学生手上，教室里就炸锅了。
“怎么是一张白卷？”拿到的同学都在问。
老师这才掀开了底牌：“这次考试的题目就是没有题目，写一篇一千字左右的作文，限时两节课。”
这个语文老师是懂套路的，让大家猜了半天，确实让人没想到。
课室里闹哄哄的，没点考试的样子，老师倒也不介意，创作不是讨论出来的，看她稳坐钓鱼台，似还有些许得意。
接过同学递过来的“试卷”，稍加构思，我也下笔疾书：
一夜辗转反侧之后，秦杰还是忘不了下午接的那通电话。
临近期末了，各科都进入了复习期，虽说大学挺放松的，但在最后一个月都还是紧凑的。
语文老师让大家做好准备，考试形式是在课堂上写作文，下周两节课考试。考试按档计分，十名同学一档，分别计100 90 80 70 60分，刚好50名同学。
眼看一周时间过去了，秦杰都在准备别科的考试，语文考试前一天，虽然觉得实在没什么好复习的，但秦杰准备多少还是发挥一下当代大学生临时抱佛脚的精神，翻翻课本，过过理论，未必有用，权当心里安慰了。
书翻了没一会儿，秦杰打了个哈欠，突然手机震了。
真是困了来枕头，想娘家人来舅舅，秦杰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宇宙汪汪队！宇宙汪汪队！”还没等书困的秦杰张嘴，几秒沉默后电话里冷不丁传出来这么两句话，没等秦杰反应过来，发现电话已经挂了。
这突然没头没脑的两句话，给秦杰整不困了。
“宇宙汪汪队！宇宙汪汪队！”
这是啥意思？
好奇心战胜了好好复习的自律，秦杰开始在各个平台搜索“宇宙汪汪队”，可是都找不到满意的结果。
什么“虫虫特工队”、“头脑特工队”，还有“宇宙特工队”“宇宙足球队”更离谱的还有“宇宙编辑部”“宇宙牌电饭锅”…
白狗过隙，原本并不充裕的复习时间，眼看就到饭点了，可秦杰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先去解决温饱问题，去食堂的路上，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宇宙汪汪队…宇宙汪汪队…”
“叨咕什么呢？”一起排队的室友问道。
“没…没什么，对了，你听说过宇宙汪汪队吗？”
“宇宙…什么乱七八糟的哈哈哈”
秦杰也无奈陪笑，心想孤陋寡闻就大胆承认嘛，笑你妹啊笑。
离明天下午的考试不到24小时了，可是这个破书是真看不下去啊，秦杰脑子里全是这“宇宙汪汪队”五个字。
秦杰又打开最新流行的人工智能，让AI生成宇宙汪汪队的图片，可是生成了几张，都不太有感觉，虽然说不上来，感觉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秦杰就这么肆意地点击生成新的图片，像极了刷抖音时推荐算法戳不到自己爽点的样子，快速划过那些无聊的视频，不给它们超过一秒的展示机会，无聊却潇洒，这些让人成瘾的东西，很神奇的一点在于，让你无聊的时候也能让你很爽，直到免费生成图片的次数用完，才把秦杰拉回到现实。
“真下头…”秦杰心里念叨着“人工智能也不过如此嘛”
这是一个人类文科生最后的倔强了。
折腾到了半夜，秦杰躺在床上，红着眼睛，死活就是睡不着，不是考试前的紧张，而是——
“宇宙汪汪队！”
究竟啥是宇宙汪汪队啊？
秦杰气急败坏地走出宿舍，走到没人的消防通道楼梯间，想也没想，就回拨了下午的那个号码，接通后酝酿了几秒钟，冲着电话大喊：“宇宙汪汪队！宇宙汪汪队！”
等他发泄完，重新躺进被窝里，终于感觉踏实了一些，脑子里再也没有那一直单曲循环的五个大字了。但突然，秦杰想到了什么。
这下他彻底睡不着了。
搁下笔，环顾四周。
一开始还闹哄哄的课室，已经安静得只听得同学们奋笔疾书的声音，又检查一遍，有一个错别字，但我也懒得改了，老师估计发现不了，就抢第一个交卷了。
又是一周考试周，最后一节语文课，成绩出来了，老师让我们一起鉴赏高分作文，五排桌子，铺上了同学们的试卷，一班人排着队鱼贯而入首尾相衔，像古代大臣排队看奏疏一样。
都看得差不多了，老师公布了前十的作文，并让这些优秀作者上台讲讲，有幸被老师选中，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安的，且不说第一个交卷是不是过于出风头了，敢情那个错别字好像真没被发现？
到我上台答辩了，下面窸窸窣窣的，难免有点紧张。
“说说吧，宇宙汪汪队究竟是什么？”老师上来就轻松地问出了个看似轻松实则不太轻松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憋了半天我也很难回答。
全班哄堂大笑。
“宇宙汪汪队就像…”这个名字太羞耻了…写在纸上和一本正经地当众念出来有种被鞭尸的感觉，“就像《等待戈多》里的戈多，你不用知道戈多是什么，重点还是用这个线索来串起整个故事的结构，借假修真嘛。”
这个回答似乎能让她满意，便问下一个问题：
“主角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吗？”
“嗐，这就是我写的其他小说里主角的名字，也没时间想，就直接拿来用了。”有点得意忘形了，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正当我想着这样随意的回答会不会扣分的时候，没想到下一个问题更加凶险：
“看你对语文课有很多牢骚嘛？”
“不是，不是的，这些牢骚就是用来塑造主角不务正业性格的工具，老师您别多想。”好吧，我必须承认，这次考试也没太放在心上。
“这篇文章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可得好好回答了：“一开始想的是写一篇带点悬疑色彩的加一个时间循环结构的短文，整体灵感来自于几年前的一部短片，叫《啥是佩奇》，里面一直在问‘啥是佩奇’的这句话感觉很洗脑，再习惯性用上跨时态的开头，就有了这篇短文。”
“嗯…”她点了点头，感觉对这个回答也挺满意的。
“那最后那个结尾什么意思？给大伙儿讲讲吧。”
“这就是留给读者解读空间，刚刚那个问题也提示了一些，就不展开讲了吧。”
老师做了个让我下去的手势，终于“拷问”结束了，下来掏出手机，发现喜欢的作者更新了，便点进去看了起来，也不管其他同学在上面讲什么，看到快结尾时，手机突然震了，一看居然是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面前：
接？还是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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