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
夏日的清晨往往都是微带凉意的,树叶随着风儿跳舞似的摇摆,小黄狗大清早的便绕着院子、追着自己的尾巴圈儿玩。“若是哪天燥热无比,便是风雨到来的预兆了。”这是太奶奶告诉我的。倘若她还在世的话,也该有九十四五的高龄了。
“丫儿,过来……”记忆中的太奶奶总是笑容满面。在我从村西头晃悠到村东头的时候叫住我,塞给我一颗冰冰凉凉的糖块儿,拉着我的手陪她坐在用绳子和麻布制成的小鞍床上,这一坐便是一个上午。
五六岁的小孩大都是耐不住寂寞的吧,然而我却是个例外。当时的年纪小,心里的想法大多都模糊不清,也许是被小鸟儿叽叽喳喳的唱歌声吸引,又或是贪恋太奶奶口袋里那香甜的冰糖块儿和酸甜的山楂卷,总之对太奶奶口中说的话是不大在意的。偶尔回过神来的时候会听见她用软塌塌的声音说:“你小时候啊,可乖巧了,我记着啊,有一次你妈妈下地干活,你就这么大一点。”说着用手比划着,“那时你生病了,我就站在这路口,扯着嗓子喊你妈妈,隔壁村都听得到。”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浓,而那一条条如同沟壑般的皱纹仿佛都处在自豪的喜悦中。
尽管我对于这些事情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太奶奶还是一遍遍重复地说着,而我也就不厌其烦地听了一遍又一遍,我想换作别人大概是没有这种耐心的。这也许就是太奶奶喜欢我胜过喜欢那些只会趴在地上满地打滚的小男生的原因罢。
待到中午,鸟儿悦耳的歌声逐渐稀少,而蝉鸣声却扰乱人的思绪,我偶尔听得烦了,便猛然抬头,想着或许它们会被自己吓到,然而不绝于耳的声音仍在继续,只见得树叶静静的耷拉着脑袋,没有风儿的陪伴显得格外沮丧。
“太奶奶,我要回家吃饭了!”我冲着她的耳朵大喊。我一直觉着她的耳朵是不大灵便的吧,否则怎么会连太爷爷叫她吃饭的声音都听不到呢?反正我是听得真真切切,大约人年纪大些的人都会这样吧,想着竟害怕起来。缓过神以后,又对太奶奶说:“你也该回屋吃饭了!”“好,好,吃饭。”她答应得爽快,只是未见身体动弹。而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了,脚下如生风般飞奔而去。
夏日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最是燥热难耐,跟着自家的小黄狗寻一处阴凉的地方再把它一脚踢开,拉着一床小凉席,一铺,再一躺,大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梦乡。仿佛一梦就是十几年。
现在回想起来仿佛所有事情都如同昨日发生一般。太奶奶去世已经有五六年了,而太爷爷依旧住在他们曾经住过的房子里。事物瞬息万变,如今再看不到曾经纳凉的那个小草亭、躺下后只觉得硌人的鞍床。村里的小路也被修整过一遍又一遍,许久无人居住的院子里长满了杂草……
往事如风尘般虚无缥缈,幼时发生的许多事也只不过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被淡忘,而记忆中的欢喜与悲伤或许只是往后坐席上的笑谈,但是这段珍贵的回忆却会被人长埋于心底,在某个梦中被恍然记起。
文/16信计 秦凯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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