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紫苏
语言不只为人类交际的工具、思想的媒介,它也是把带有情绪力量的双刃剑,俗话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自我们呱呱坠地以来,在父母的谆谆教导下学说话、去识文断字,父母是我们语言的启蒙老师。但不是每个“老师”都尽职尽责,很多父母在家里都不能有话好好说,非得把带刺的情绪带入言语中,直接或间接的刺入孩子们幼小的心灵。用现在的话说:我好像有个假父母。

01
说到不好好说话,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张爱玲和母亲黄逸梵。
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是不同于那个时代裹小脚的半封建与半民主间,过渡下的旧式妇女,她是有才气又崇洋的新派女性,是中国第一代出走的娜拉。她曾是张爱玲生命里一颗璀璨的流星,在刹那间惊人的闪耀过后,而又燃烧殆尽了。
就是这样两个性格鲜明的母女,相爱相杀。张爱玲的才情与半生沉浮的悲剧,归根结底是原生家庭带给她的暗疾。

张爱玲在和父亲彻底闹掰后投奔了母亲。那时候上流社会的父母,即使自己不是名媛,也都希望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名媛。对于出过洋的新派母亲来说,更是想把张爱玲打造成的举手投足流露出优雅大方的名媛淑女。
不过,她母亲的如意算盘打得不好,张爱玲根本不是那块料。急脾气的母亲对她的不满与失望到了极点,冲着她咆哮,声称后悔当年认真照顾她的伤寒病,还说她活着就是为了害人。
对于张爱玲来说,从自己最崇拜的母亲嘴里说出来,天底下最伤人的话莫过于此了。这番话如利刃,一刀刀凌迟着张爱玲本已伤痕累累的心。正如她后来在文章里提到“我觉得我是赤裸裸的站在天底下了,被裁判着像一切的惶惑的未成年的人,因于过度的自夸与自鄙。”

后来,张爱玲和母亲较劲,发誓要把母亲花在她身上的钱,都还给来,从此不再亏欠。当她捧着两跟小金条,递与母亲的时候,母亲落下泪来,代替母亲煽情的挽留的是决绝与冷漠:
“就算我不过是个待你好过的人,你也不必对我这样,‘虎毒不食子’暧。”
其实黄逸梵未必无情,她逞一时口快,深深的伤及女儿的自尊心。她错在不会正确的表达对女儿的爱与关怀,这与教养学识无关,现在我们可以归结为情商不足,EQ不够用。因不能好好说话,带给女儿琐碎的难堪。
张爱玲至此后,断了和母亲的来往,直至黄逸梵在国外垂危之时,写信想再见女儿一面,张爱玲也只是寄了点钱,并没去探望。

有多少家长,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激进的“教育”着孩子。对于孩子而言,父母就是他的天,在与父母这段亲情关系中,潜在的决定着他待人接物的方式,决定着他的价值观,决定着他与世界最初的相处的方式。
02
不好好说话的衍生出的家庭悲剧,在张爱玲的作品《金锁记》里,颇为讽刺的在曹七巧这个的没受过教育的旧式妇女身上,得淋漓尽致。
她拥有着“一个疯子的审慎和机智”,以最为病态的方式,报复着曾经伤害过她的社会,用她那平扁而尖利的喉咙四面割着人像剃刀片,随心所欲地施展着淫威。不但破坏了儿子长白的婚姻,还用语言虐待,致使儿媳被她的折磨而死,拆散女儿长安的爱情。
直至她死去以后,她的一双儿女也无法逃离她的诅咒般的禁锢。曹七巧用她尖锐如利斧般的话头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

在嘲讽、谩骂、打击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越是挣扎被禁锢得就越紧,在冷暴力下长大的孩子,多半性格上都会有些缺憾,造成他们日后的自负自卑,敏感脆弱,桀骜不羁或是思想极端。
这种不好好说话的怪圈,也会使这群孩子,潜移默化的效仿着父母的家庭教育方式,以爱的名义来伤害着他们的下一代。
03
在我们身边,这种有话不能好好的事情,也是一箩筐。
我的闺蜜小雅向我哭诉。她大学毕业后,找过几个工作,都觉不合适,待业在家呆了个把月,虽是闲置,但她也没闲着,总是没事看看书,学学习。
她妈看不下去了,怕她当个米虫坐等啃老,让父母供养一辈子,一开始还能旁敲侧击的说说她,看不起作用,再后来就三天两头的和她吵嚷,有时候甚至骂她是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废物一个。
那一阵子,她整个人别打击的消极了,不出门就窝在被窝里看韩剧,怕出门邻居问她在哪工作。不值一文的自尊心被践踏得自己都想再踩两脚,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什么也拿不出手、一事无成的废物一枚。

这时,父母总会说,我是因为关心你,才管你的。总是以爱为名,对我们进行打击式教育。但是“打击式教育”可能是有点成效,不过相比它的副作用来说,这点好处也微乎及微。
经常被父母打击的孩子,常会怀疑、否定自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成功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太奢侈,离他们太远。他们有的也会很自负,不过这种补偿性的自负,归根结底的源于他们的自卑。自负是他们以一种看似强大的方式,掩饰心底的不安与焦虑。
04
不过也不排除,世上还有很多奇葩的父母的存在,我在小区里就碰到过这么一对。
我带着兔子去剪牙,坐电梯下到一楼,在一楼电梯门一开,还没等我出去,一对夫妇抱着孩子就冲进来了。我得补充下,当时坐的是窄长的货梯,基本上电梯门和梯箱同宽,他们一进来,直接把我挤到里面,眼看着他们按下自己的楼层,电梯门要关了,我终于忍不住的说了句,“让我下去呗。”我虽是有点恼,但自觉语气还算客气。
没想到那个膀大腰圆,带着大金链子的男的,高八度很横的说“没看到抱孩子那”。

他强势起来,我的小暴脾气也火了。没看到电梯里的公示牌上,明晃晃的红字写着:先下后上吗?你自己没素质,就别拿孩子来当借口,道德绑架别人。我就怼了他句:“有孩子又怎么了。”
他就用东北人常喷的那些脏字开始破口大骂,我带着兔子从电梯里挤出来,他仍在那骂骂咧咧,我本来想回敬他一句。
但是在电梯门关的一刹那,我看到女人抱着的孩子,扭着头正有像受惊的小兽一样微红着眼,看他爸爸那张满脸横肉又因骂人而扭曲的嘴脸,让我心头一震。
成人间的争吵,孩子是无辜受牵扯的,不顾及孩子的感受,过早让他看到人性的丑恶,我不能说孩子的心理一定会产生阴影,但至少不会有什么好的影响。

都说父母是孩子的一面镜子,他们会效仿父母的为人处世之道。当然我不信一个自身素质,人品道德有问题的父母,能把孩子教育好。有一个脾气暴躁、不讲理,经常在孩子面前掐架的父母。孩子长大后,可能在个性上就会很强势、不能吃亏,遇事不管自己有没有理,一定要先声夺人,反正气势上不能输。
还有些父母钟爱在公共场合上,以高姿态去批评孩子,或者逢人便把孩子的缺点抖到人前,好像那些缺点抖出来,就能见光死一样。即使当孩子成年了,父母在逢年过节,走亲访友的饭桌上,还得摊桌面上晒一晒,打击式的在人前教育、调侃下,毫不顾及自己孩子的脸面,即使是成年人,也不是都有铁打的自尊心。

我还曾听一个家长和另一个家长闲聊的时说:“我家孩子,虽没什么优点,但他挺懂事的,从小到大都没让我们操过心。”
如果说这是夸奖的话,我不禁觉得心寒。沉默隐忍、不惹事生非,省事而好照顾的孩子,在家长眼中,便是懂事了。少了孩子应有的开朗与纯真,让他们不操心,便成为他们对其他家长炫耀的谈资。
日本作家伊坂幸太郎说过:一想到为人类不用经过考试就能为人父母,真是太可怕的事了。
05
在论好好说话方面,我觉得苏东坡的母亲程氏的教子经是值得推崇的。
在东坡小时候,母亲教他《后汉书.范滂传》。书中记载,后汉时期朝政不修,政权落入阉宦之手。当时的书生儒士纷纷奋起反抗宦官小人的统治,在这群正人学士中,一个叫范滂的青年,因反对宦官虐政而遭通缉,为不连累县令及母亲,主动投案。
范母送行时,没有抱头痛哭,而是大义凛然的道:“你今能得与李、杜齐名,死亦何恨!既得盛名,又求长寿,岂可兼得?”
范滂跪拜而辞老母。母亲叹谓儿子:“吾欲使汝为恶,则恶不可为;使汝为善,则我不为恶。”
听完后,小东坡抬头望着母亲,问道:“母亲,我长大之后若做范滂这样的人,你愿不愿意?”

这个时候,估计要换成是现在的家长,定会觉得自己孩子在说瞎话,肯要一巴掌把孩子的幻想打醒,不让他做枪打的出头鸟,老老实实的过活的好。可能会颇为不屑的说:“说什么傻话,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父母还怎么活,我们指着你养老那。”
可是苏母却答道:“你若能做范滂,难道我不能做范滂的母亲吗?”
苏母没用“打击式教育”来教育小东坡,而是鼓励他有自由的思想,塑造他正确的人格,给了他明辨黑白的人生导向,没在他价值观不成熟的时候,加以否定。在《中毒的父母》一书中说:小孩是不会区分事实和笑话的,他们会相信父母你说的有关自己的话,并将其变为自己的观念。
可见正确家庭教育,对孩子日后的影响可见一斑。即是很小的一件事,但对苏东坡的一生却影响很大。

06
有时候我们不禁会疑问,为什么很多人会对外人礼貌又耐心,但对自己亲密的家人,就会肆无忌惮的发脾气,说些难听的话。
那是因为很多人觉得即使是对亲密的人发脾气,他们也不会随时离开自己,在这种心理安全度的驱使下,说话也无需遮掩,常顾及不到别人的感受,并单方面觉得家人总会无条件的理解包容自己。但恰恰是这种单极思维,是造成很多家庭矛盾的导火索。既高估了家人对自己的包容度,也低估了自己对家人的伤害值。

和家人沟通时,要避免省略式沟通,心平气和的把话唠开。比把情绪憋在心里,等它发酵后一股脑的释放,来的经济适用得多。既不伤感情,也增进了家庭和睦,何乐而不为。当情绪爆棚时,别急着逞一时口舌之快,先在心中默数几秒,等自己冷静下来,再考虑要怎样解决问题,而不在智商为零的时候,任由激烈是言语去扩大问题。
家是个讲感情,而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生活上的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别让家人间的不好好的说,成为横在彼此心上,一道越来越深的鸿沟。
作者:紫苏,一个偶尔犯二,大部分时候都走心的处女座,一个养兔子又装文艺的90后女青年,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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