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回家省亲的时候,外甥媳妇(我姐家的儿媳妇)给我们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我们左推右挡不过,秀秀(外甥媳妇的名字)腆着大肚子烹炒煎炸。这样地劳累一个当时已怀孕八月有余,即将临盆的孕妇真的是心如针扎。
因为我们不经常回来,秀秀非要给我们做几个拿手菜,我坐在满桌子温馨、团聚、感动的菜前,尤其记住了那一盘绿中透白,红黄点缀的韭菜炒河虾。
这道韭菜炒河虾让我咀嚼出了乡愁,品出了秀秀的辛苦,抬头望到了老父亲的皱纹和白发!
不同时代的人小时候对吃的记忆各有不同。我们小时候对饥饿的记忆已不那么深刻了。父母的辛劳为我们换来了吃不完的白菜、土豆,高梁面和窝头。父亲起早贪黑,秋收时的萝卜总比别人家的多两筐;马不停蹄地劳作种出来的白菜又大又胖;母亲的心灵手巧将吃不完的萝卜腌制成酱萝卜,将白菜做成酸辣、酱香各种不同的味道。那个时候,村里一到饭点,家家户户端着饭碗悠哉悠哉地走到一棵老槐树下,坐在石凳上,蹲在墙角根,而我们碗里的吃食,总会引起周围人的围观和艳羡:母亲将黄灿灿的窝头混合了红红的高粱面,裹上葱花和五味粉(现在叫十三香)做成油卷子,过几天又卷上红糖做成甜点;普普通通的一碗面,因为母亲特意在捞面前碗底铺了一层绿油油的韭菜而变得香气扑鼻。各种各样花样翻新的高粱面和窝头陪我们度过了那段进门就喊妈我饿了的白面大米还很匮乏的童年时代。
猪肉白面只有过年吃,更何况是河虾这种对于北方人来说,拿金子都买不到的稀罕吃食。那年深秋,庄稼地里都干完了农活,正是秋后冬闲的季节,村边的文峪河当时还没有断流,父亲听说河里有河虾,就穿了雨靴拿着自制的渔网与邻居一起下了河,当时我们都已经穿上了绒衣绒裤,父亲穿着半腿高的雨靴,一浪一浪的河水还是把父亲的裤腿打湿了,父亲穿着湿裤子,浸在冰凉的河水里,终于给我们网了几只半个食指大小的河虾回了家。以前的灶火会在添柴火的灶口旁边专门留制一个长方形的储藏洞,我们不停地掏呀掏,从里面掏出金灿灿的馒头、香喷喷的烤红薯。
父亲小心翼翼地将小虾洗了洗,将储藏洞特意清理了一下,将小虾轻轻地铺在一张纸上,在上面仔细地撒了少许盐,然后将铺了小虾的纸两手托着缓缓地伸进储藏洞里,再轻轻地放下,把储藏洞盖上了挡盖。我们几个孩子托着腮帮子,一边讨论着,虾头能不能吃,虾尾需不需要掐了,一边迫不及待地掀开挡盖,看着小虾将直直的身子一点一点蜷起来,白白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发黄。终于,金黄色的小虾伴着扑鼻的香味像公主下轿一样,在我们的屏气凝神中婀娜地走了出来。本来就不大的小河虾经过“烤制”之后蜷成了一个瓜子大小的半圆形,被我们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拈着,生怕会溜走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掐头去尾,拿门牙一点点一点点地嗑下来,慢慢地吮咂着,咀嚼着,将光阴咀嚼到我们长大、离家,父母满头的白发!
韮菜,拔了一茬又一茬,源源不断地给我们营养,像父母的爱不停地满足我们的索取!
河虾,性温味甘,保护心血管系统,保护大脑,誓将身板蜷弯……
今晚的菜有了——韮菜炒河虾,配上一杯叫做乡愁的酒,将进酒,杯莫停,唯愿当歌对酒时, 月光常照伴双亲!
网友评论
比如一至二句話分小段,五至十小段为一大段。
看別人的文章時留意别人的排版,比如:主编的文章。我也是学主編的排版一步步修正的。与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