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明一脚踏进客厅,来不及放下背上的书包,冲着厨房喊:“妈!我回来了。”
因为走的急,胖明那胖嘟嘟的小脸涨的通红,喘着粗气,圆滚滚的小胸脯上下颤动着,两手抱着一张弓,喜形于色的脸上,两只小眼睛眯缝成一条线。
明母应了一声,束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正在捡的菜叶,她一眼看见明明手里的东西,便问道;“拿那个做什么?”
刚欲溜进里屋的胖明顿时来了兴致,两眼放光:“妈!这弓是我在市场地滩边买的,别看它小,这弓可历害呢?我在路边的大树上看见好几只鸟,我描准了两只,我也要像郭靖大哥哥一样,弯弓射双雕,可惜,心里紧张,手一抖,箭矢射下了几根鸟毛,不过,那箭矢在空中射了很高很高呢?”
胖明得意的说着,眼晴看着妈妈。忽而一本正经地对妈妈说:“噢,对了妈妈,我们校园里今天进了个坏蛋,他摸了小女生的庇股,被老师报警,警察叔叔把他抓在警车里,你没看到,警察叔叔可历害呢?妈妈,老师让我们提防着坏人,坏蛋可多呢?妈!我长大后也要当警察。
妈妈看着眼前这个打开了话匣子的儿子,心有几分自豪,温情的望着儿子。
明母今年三十五岁,适中的个子,身材苗条,一双大眼配着她那描青的柳眉,格外秀气。不知情的人说她也就二十多岁。她在一家美容院上班。丈夫出国劳务已有一年三个月带五天,只有母子俩在家,丈夫每月底都会寄钱回家,日子过得到也滋润。胖明今年己经十三岁了,在中学读一年级。胖明,是同学送给他的外号。
“知道了,知道了。明母拉长了语气,你己经说过几十遍了,长大就让你当警察好吧,不过,你要把学上好啊,以后没有学问,警察也不是随便当的。”明母语气极为温和,对这个一心想当警察的儿子,虽说已经听了不下几十遍了,她心里一点也不烦。
“嗯!”胖明重重的点了下头,径自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噢,对了,你赶快把作业写好,你楼上王叔要在我家吃饭。”望着快要进入房内的儿子,明母赶忙道。
楼上王叔?哪个王叔?胖明一脸迷惑,不多时,他什么也不再想了,将手中的弓小心的放在桌上,然后退下书包,坐下又拿起弓,细心的摆弄起来。
桌案上,放着弹弓、匕首、大刀、防真手枪、冲锋枪等一类玩具。
胖明不断的放上箭矢,又取下箭矢,瞄瞄这个物件,又变换身姿瞄瞄那个物件。
胖明刚把作业做好,客厅里传出妈妈的声音,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胖明快速收拾好,兴奋之余,抱起桌上的冲锋枪,快步冲进客厅,学着电影上的英雄人物,大声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来。”说着,就对着正坐在饭桌旁的妈妈和一个陌生的男子一阵子“突、突、突”的扫了过去。
仿真冲锋枪不仅外形极象,就是声音也相差无二。
坐在妈妈旁边的陌生男子,有些拘谨的正在抽着烟,见到胖明端着枪正对着他,“唰”的一下,顿时脸色苍白,身体不由得瘫软在椅子上,忽感体内一阵燥热,额头上沁出丝丝冷汗。
明母见自己这个调皮捣蛋的混帐儿子,玩了这一出,立即嗔道:“明明!怎么没有礼貌,这是你王叔,快叫叔叔!”
胖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咧咧嘴,笑着:“王叔叔好!”
“好、好。”陌生男子慌乱的正了正身子,忙不迭地答道。男子三十岁左右,细高个,身材偏瘦,有点虚弱。他不住地用手抹着额头上的汗,浓眉大眼里些许惊恐还没有退尽,他看着明母,尴尬的笑了笑。
明母温怒地望着儿子,转脸对男子说:“你别介意,家里只要来了客人,小家伙总会来这一出,上次他姑姑带着丫头来,硬是把丫头给吓得哇哇哭。他是人来疯。”明母对着男子讲着自己的儿子,好象是遇到久别的故人,似有说不完的话。
桌子上好了菜,明母从厨柜里拿出一瓶白酒,先给男子酙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酙了一杯。
胖明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面对着男子和妈妈。他看了一会男子,忽然说:“妈!这个叔叔我好象没见过。”“这不就见过啦,我上次和你说的帮我把粮食搬上楼的,就是这位叔叔。”“噢”胖明想起来了,妈妈曾经和他说过这事。
“没什么,这点小事,以后需要的地方,只管说一声。”男子说完,垂下眼帘,还有点拘束,更有些不好意思。
“妈妈,再有重活,叫我来。”
“得了吧你,大人提着上楼梯都走不动,你一个孩子?”妈妈笑了,笑的很辛慰,她温和地说。
胖明停下一直摆弄的冲锋枪,将它放在身边,不服气地伸出粗胖的手臂,撸起袖子,握紧拳头,伸到妈妈面前。“妈妈你看,多有力气。”“好,我看见了,现在吃饭。”妈妈一边按下明明的手臂,一边说。
“噢,对了!妈妈,爸爸临走时,对我说,明明,家里你是男子汉,有事要帮助妈妈,保护好妈妈。”爸爸的话我记着呢?
“好儿子。”妈妈称赞了一声,转脸对男子说:“你看儿子多好啊!”
胖明吃完饭后,见妈妈和那位叔叔边喝酒边闲谈着。妈妈的脸颊有些乏红。胖明提着冲锋枪,回到屋里,又将各色枪具摆弄了一番。这才上床休息。
客厅里,明母见儿子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这才端起酒杯,柔情溢于脸上,她示意男子也端起来,然后两人对望着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明母面如红霞,在明亮的灯光下,尽显抚媚。
男子复又将酒杯酙满,点支香烟,嘴里轻吐着烟雾,看着明母的目光也有些迷离起来。
“抓住他,抓住他,快,别让他跑了。”胖明大声喊着,快步向前追去,“你这个坏蛋,还向哪里跑。”耳边风声掠过,两边的景物向后飞快移动。要是带着枪就好了,就是弓也行啊,胖明有些后悔没带任何武器,离坏人只有十几米之遥,就是追他不上。妈妈!妈妈没有追上来,妈妈跑哪去了?胖明心里着急,恨恨的看着前面的坏人,不行,我得去寻妈妈,要保护好妈妈。胖明放慢脚步,四周观望,周遭死般的寂静,一片空荡荡的。尽无生息,胖明心中惶惑,闪过几分不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吱,”一声缓缓的门的响动,把胖明从梦中带进现实。胖明确切地听到自家客厅的大门的响声,随后尽无声息,胖明摒息静听,再也没一点动静。难道我听错了?是对门邻居家门声?胖明胡乱思索着,他又想起老师的话,坏人很多,大家都要提防。他又想起爸爸的嘱咐,你是家里的男子汉,要保护好自己和妈妈。胖明感受到肩上的担子,他很高兴,这正是他段练自己的大好时机。他在床上想着,不一会儿又被瞌睡带入梦乡。
“妈妈,我昨天夜里好象听到我家大门响了一下。”
早晨,胖明在洗漱间对妈妈说。“现在小偷很多呢。”
妈妈愣了一下,旋即道:“别瞎说,我家门怎么会响,我怎么没听到。”随即接着道:“快点洗,早点上学,别迟到嘞!”
明明“嗯”了声,点了下头,同时加快了动作。妈妈没有听到动静,等我哪天捉到坏蛋,给妈妈个惊喜。
一周过去了,明明夜里再也没有听到动静。这天是星期五,明天又是大星期,正好放松一下。明明拿起弓,带了些箭矢,走出小区,来到游人稀少的公园一角,隐在一棵大树后,他知道,打鸟是不允许的,他只想拭拭弓的威力。他敏捷地搭上箭矢,瞄着树枝上来回跳跃,唧喳叫个不停的鸟儿,摒住呼吸,按动机关,“嗖,”一声空气的撕裂声,划破天际,箭矢迅疾的谢向了天空。明明心疼的望了望空中的箭矢,微微摇了摇头。他又再次调好姿势,按上箭矢,瞄准了空中的鸟儿。这一次,他成功了,他看着鸟儿带着箭矢急速的降落在地上,忍住心中的狂喜,按住鸟身,拨下箭矢,随即把鸟儿仍进垃圾桶里。这才心满意足的又换了个癖静的地方。不一会儿,他打掉三只。他轻快的溜回家里,他不敢向妈妈说,妈妈知道了会责怪他的。
因为是星期天,明明把作业安排在了星期日。傍晚,吃过晚饭,明明陪妈妈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无聊,便溜到自己的房间去摆弄他那些玩具,把下午从市场地滩上新买来的箭矢又重新逐个检查了一遍,这才满意地欣赏着在桌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崭新的箭矢,不时的用手碰一下,最后把弓又重新的擦了一遍,把玩了一会,就早早的上床睡了。
晚上晚的早,到半夜时,明明就睡醒了,他躺在床上,房间里光线暗淡,他静耳仔细听了听,周遭寂静无声,他正欲睡去,忽然他听到一点轻微的响动,他静心细听,似是脚步声,他心骇然跳动起来,他轻轻的从床上爬下来,赤着脚,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轻轻拉开一条缝。客厅里,有些许朦胧的月光从窗户间洒进来,光线暗淡。明明坐在门后,向客厅里望了一会儿,一切都是昏暗的,都是静㴵的,听错了?他疑惑,正想回床睡觉。
“察,察,察”。细微的声音又响起来,似是从妈妈的房间传出来的,槽了,胖明猛然想起,家里的钱都放在妈妈的房里,千万别给小偷翻出来啊,胖明在心里祈祷着,不行,妈妈在屋里,我得去看看,小偷别再把妈妈惊醒,这样,妈妈就危险了,胖明想着,把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不行,我去也危险,他转念一想,复又把门关上,虽说房里很暗,在黑暗中呆的久了,胖明还是能感觉到武器放在大体的位置,他拿起匕首,用手掂了下,不行,塑料料的,没用,他放下匕首,复抱起冲锋枪,他想,打不死他也能把他吓跑,但又一想,吓不跑,我也危险了,一个小孩连同妈妈也是很难打过一个小偷的,何况小偷不一定是个小孩,是大人也说不准啊,他又放下冲锋枪,随手把弓拿了起来,抓起一把箭矢,把门开了一条缝隙,猫在门旁,静观外面。
此刻,明母的房间里,明母一袭睡衣,坐在床沿,床头灯闪着微弱的光。旁边,站着一个瘦弱的男人,正在整理衣服,最后把衣领上的帽子戴在头上,明母示意男人过去,靠近他耳边说:“这段时间不要再来了,小家伙似有点觉察。”说完,站起身,和男人拥抱了一下,然后亲呢地摆了下手,:“轻点走!”那男人警觉的点了点头。明母熄灭了床头灯,。那男人这才轻拉房门,闪身进入大厅的暗幕之中。他,正是一周前在胖明家吃晚饭的男人____王叔。
胖明坐在门缝旁,睁大着眼睛,注视着大厅内,不多时,他看见走来一个黑影,顿时,惊骇得张大了嘴巴,头皮发麻,这,是人是鬼?只见影子直直的向前挪动。胖明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此刻,“咚,咚,咚。”心要跳出嗓子,身体象筛糠一样,颤抖不已。
那影子向大门移近。胖明此刻,剧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和那惊恐的眼神,尤如恶梦里一般,深深地陷入恐怖的世界里。
他就这样,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硬硬地僵在那里,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胖明才缓过神来,他全身都瘫软在地上。眼看着黑影走近了大门,他极力想看清来人,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那黑黑的身影和黑暗中被衣帽庶住的脸。
此刻,黑影己经拉开了大门。
胖明下意识的动了动拿着弓的另一只手,手己疲软无力,他用身体托住弓架,另一只手拿出箭矢,心又巨烈的跳动,手也抖动起来,一只小小的箭矢,竞然在他手上蹦跳了起来。牙齿也跟着“碰、碰,”的打颤。
黑影在门口消失,楼梯传来蹭蹭的声响。胖明无力的放下弓架,整个人虚脱了一般。我真没用,见到真的坏蛋竟然惊慌失措,吓成这样,我怎能保护好妈妈呢,又怎能当警察呢?
明明依着房门,深深地自责着。
“妈妈,我昨天夜里看见我们家里有个人影一闪,又象是个鬼影,后来从大门走了,差点把我给吓死。”
天一刚亮,胖明就跑进明母的房间,向妈妈说,稚嫩的小脸,带着惊恐,撇着嘴,似要哭出来。
明母有些慌乱,用手揉摸着儿子的头,:“没事,没事,今晚我起来看看,你安心睡觉。”
“你晚上睡觉,起来干什么?”明母嗔问道。
“妈,我听到点动静,就爬起来了,我担心你,我要保护你。妈,你看我家钱少没少,别给人偷走了。”胖明有些急切地问。
“明母笑了,好儿子,我们家钱哪有那么好偷,”说完,取出钥匙,打开保险柜,向里边看了看。
“儿子你看,钱没少呢?”说完,又叮嘱道:“以后要安心睡觉呵。”
胖明松了一口气,这才把心放下来。
“哎!妈,你看要不要叫楼上王叔到我家来帮看下门。”胖明忽然想到王叔,他想人多胆子大一些,小偷也就不敢来了。
明母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用手在胖明的脑门上点了一下,温怒地地说:“你傻呀,叫一个外人来我家看门,成什么话。”
第二天夜里,胖明睲后,很长时间没睡着,他一直在听着周围的动静,至于他想单独到客厅里走一趟,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他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昨天晚上的事,他悔恨自己胆子那么小,把小偷给白白放走了。
持续半个月过去了,再也没有什么动静,胖明慢慢的把这件事也就淡忘了。
忽然有天夜里,明明在睡梦中觉得自己门前好像站着个人,他一下清睲过来,心也随即怦怦跳动,他静静躺在床上,细听屋外的动静。好长时间过去了,没一点声息,他又合上了眼皮。
明母房间,那个王叔又来了,明母搂着王叔的脖子,轻声耳语,我到小家伙门前听了,小家伙睡得正香呢。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胖明再次被一种异样的声音惊醒,他从床上轻轻地爬下来,揉了揉眼睛,细听门外的动静,这次他清楚的听到,有动静,是从妈妈的房间里传出来的。那个小偷又来了,胖明狠狠地咬了咬牙,心想。
胖明的心又激动起来,他抑制住狂跳的心脏,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但不管他如何克制,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沉住气,沉住气,他不住的告戒自己,同时深呼吸了几次,感觉自己有点好多了。
他急忙回到桌前,拿起弓和箭矢,他看着手中的武器,给他增添了不少安全感。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平缓下来。他轻轻地将房门闪开一点缝隙,人躲在门后,平托着弓,为缓解手臂的抖动,他将手臂顶在门框上,按好箭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客厅。
这次看你往哪里走,上次便宜了你,一次偷不成,还敢第二次,我要让你留下证具,让警察去抓你。我还要让妈妈看看,他这个想当警察的儿子就是不一般。他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心里有几分自豪,就象是刚抓获了小偷的英雄一样,人们簇拥着他,投去的目光都是羡慕和钦佩。
不一会儿,又有声音传来,不错,确实是从妈妈房里传来的,明明警惕的辨听着周围的动静。
这时,一个人从妈妈的房间里走出来,一身黑衣,衣帽遮住了脸,挺直起身体,一步一趋,极力让自己不出动静,像人更像是鬼。影子走近胖明房门时,胖明摒住呼吸,瞄准来人,刚要扣动机关,这时,从妈妈的房门内又走出一个人影,胖明心似要跳出胸腔,乖乖!这回来了两个,胖明有点慌乱,不知先射哪一个,正踌躇间,人影己走过他房门,当第一个人影正欲开门时,恰好第二个人影和第一个人影拥在一起,与胖明正形成一条直线。想溜,没门。胖明心想,果断地瞄准两个人影,扣动开关,“嗖”的一声,箭矢划破黑暗,带着风啸,向两个人影疾去。
“噗、噗,”两声闷响,凌厉的箭矢瞬间穿透两个人的肉体,随后“砰,”的一声,直直地撞在了门上。
两个人影慢慢地倒下了,胖明漰紧的神经也松驰下来,他瘫倚在门后,心想,这下好了,等天亮妈妈起来,和妈妈一起把小偷交给警察,妈妈一定会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夸奖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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