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nny 家的故事（一）

（这是高中同学Y.Z想分享给大家的故事，为什么又是我在发表呢？其实，长期生活在国外的Z同学“忘本”了，懂了洋文却生疏了母语。为了保持故事的真实性，还是以Z同学的第一人称来表述吧）

故事一： Penny 的小姨走了！

        老说找机会去看望Lucille，唉，还是留下了遗憾！

        那天 Penny 来上班，我刚说：Good morning ！就察觉到她悲伤的神情，难道发生了什么？她心情沉重地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想：“小姨昨晚在睡梦中走了”，我惊讶之后，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拥抱。这意味着她妈三姐妹、她爸六兄妹中的最后一位长辈也奔天堂与其他仙人团聚去了。

        这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六周前这位97岁的老人自觉身体欠安，停止了驾车出行，而之前她常开车带她的那些老年朋友们买菜、喝下午茶。两周前她又经历了几次小中风和心脏病发作，而很快在家进入临终关怀阶段， 其间Penny去探望过几次，回来说只是很虚弱，其它倒也没什么，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唉。

        常有朋友问我为啥还要工作?我每天高兴而轻松去工作，与有一个好同事Penny 有关，我俩是公司里合作最长久的一对老师，在一个班工作了十二年，她出自一个传统而很有教养的白人家庭，我们无话不谈，所以我把她家的祖宗八代，繁枝茂叶都弄明白了，远比我对自家的了解更清楚。她还是一本活字典，平时写东西时随口而出的便是：“Penny，怎么拼这个词呀?”，顺便表扬自己一把，有人夸我口语不错，可那也都是Penny的功劳，天天黏在一起，近朱者赤嘛。Penny 可是公认的最Nice 的人，很荣幸能与她一起工作，都不愿去想退休而离开有她的环境会是什么样。

          话说她这位小姨，我脑海里闪现出一位娇小、热心、且不愿恪守陈规的女子！据说还在高中时代，看到一个个小姐妹都出嫁了，按捺不住春心荡漾，悄悄跳窗出去谈恋爱，半年以后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心上人，随后陪老公去了德州的空军基地，在那里工作并生下了一女四子，她老公John 参加过二战，曾受命驾机轰炸德国，从此留下了战争创伤且变得少言寡语，也不愿分享关于战争的往事。

        虽然停战了，而Penny 真正的小姨却在二姐家的车库里用姐夫的猎枪自尽了，十八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而诱其走向绝路的原因竟是她的不少同学上前线后就再没回来，这也是全家人的痛啊。战争的伤害不仅存在于硝烟弥漫的战场，还会波及到许多无辜的人和事，甚至会延伸到多年以后~，愿世界和平啊……

        而性格外向的Lucille对生活总是充满热情！她不去教堂，曾说她心中的教堂就是那有23亩地和几个小湖的大自然，她爱大自然，大自然也回馈了她硬朗的身子，直到79岁时小姨才停止她酷爱的滑雪运动，就算90岁了她还能爬楼梯油漆房子。

        那年正逢我家也需油漆，本打算请老墨来做，当听Penny说周末去看望小姨时，小姨正在刷房子，深深地刺激了我，便对老公说：人家90岁的老人还自己干，我们是不是该感到有点惭愧啊？当然，所谓的自己干，最后实际上都留给可怜的老公弄完的。

        Lucille 的大媳妇以过敏为由从不来花园州看她，按中国人的“不孝”之说，是不可原谅的呀，而93岁的她也能体谅，自己一人飞到科州去看媳妇。她这次葬礼等这么长就因为可怜的二媳妇又在为第八种癌症抗争了，治疗不能中断的，这媳妇当年五月结婚时选定的伴郎之一是她弟弟，可她弟弟却成了参加越战的最后一批烈士，本以为再等一个月在姐姐的婚礼上大家就可以团聚的。

      最让人惊讶也是最伤小姨心的丑事发生在15年前，各自有两儿女的老四、老五两个儿子家，虽分住两个州，不幸的却是两家婚姻都出了点状况，让人瞠目结舌的竟是小媳妇居然勾搭上了哥哥，从此两个家庭散伙并重组，这老四与曾经的弟媳结婚了。Penny 最后去看小姨时遇见了这对男女，方知老人从没原谅过这小媳妇儿，Lucille 对Penny 说：“我的家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这还会影响到下一代”。

        虽说我们生长的年代、文化的背景都不一样，但我们却有共同的道德底线，她还怪罪没出嫁的唯一女儿支持过这对狗男女。小姨感到愧疚并善待被离婚搬走的四媳妇，常常叫她回来与她住一阵，似闺女一样对待，去年在家族墓园里还放上了这位曾经四媳妇的石碑。我曾与Penny 去看过她们家族的墓地，小姨死去的小狗早已在此等候她了。小姨预料的没错，目前老四的两个儿子都在闹离婚，而受伤的五弟的一双儿女，暂且相安无事。

      在这里喜事丧事都会登报，也不知何时小姨早已把自己的讣告拟好，她就这雷厉风行的性格，挺潇洒的。只知道几年前凡事亲恭的里根夫人是把自己的葬礼都安排妥当了才撒手人寰的，可那毕竟是名人，而Lucille 就一普通百姓呀，愿善良的小姨一路走好！

R.I.P

还想听Penny家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