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咱俩先去吃肉火烧去吧……”
刚下火车,便听到了乡音,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检票,出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你追我赶,仿佛都在追赶回家的末班车,演绎着一场赶路人的风雨之旅。但是耳畔却又有着明确的感受:说普通话的人越来越少,那纯粹的乡音正仿佛充斥着这里的一切。
随着考试周的结束,自己也迎来了大学的第一个寒假。盼望着,盼望着,现在终于要回家了。从六朝金粉的南京到鸢都潍坊,从粗犷豪迈到温润软语,南北的距离不算上远,可对于一个第一次离家而又琐事依赖于父母的人来说,便好像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了。
天已渐渐被夜色笼罩,火车站旁边的小吃摊亦热闹的叫卖起来。烤地瓜,肉包子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从远处飘散过来,而我也早已饥肠辘辘。想必母亲此时又在厨房里面忙碌,做一些我爱吃的风味:胡辣汤。不由得想起以前在老家里,锅子放在小小的火炉上慢慢慢慢熬,一桌子的人围在一起喝汤的场景。昏黄的灯光打在被炉烟熏黑的墙壁上,让整个场景都带着淡淡的光晕。我想一碗汤,是寒冷冬天里必不可缺的一样东西吧。那些回忆里带着暖光,曾捂热了我的心口,带着强光,刺痛着我的眼睛,我稍稍回头回望便不忍直视。那种记忆,来源于临近过年,在灶台燃起一把足以温暖整个冬天的火,来炖鸡,炖白菜,炖各种各样过年要准备的东西。那时矮矮的屋子里弥漫着从灶台偷跑出来的烟,从门口上面一点点飘出去,把温馨喜庆的氛围扩散到一整个村庄,想必此时我的老家亦是这番光景了。
外出求学,父母知我羸弱,远行之旅亦是诸多的不放心,几乎每个周都和父母视频好几次,却仍不解相思之苦。母亲每隔半月便会寄一些桂圆红枣来,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又特别的不愿意父母给我寄这些东西。我每次也都和母亲讲,不让她再寄这些东西。便说:“那有男孩子天天吃些桂圆红枣啊!而且宿舍的伙伴们都天天拿它来开玩笑呢。”本来是无意中的一说,却引起了母亲的强烈回应,说:“你就说是你妈妈给你寄的。看他们还说吗?”是啊,又有谁会对一个母亲千里迢迢寄来的东西而当做玩笑的谈资呢。听到了这句话,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知与可笑,母亲所做的一切,没有被理解,又反而被辜负。
曾经想过极度逃跑,远离这个小城,渴望踏上远方的征程。当凌晨的曙光尚在摇曳,夜色尚在朦胧之中,便离开了家乡,奔向远方,但那时候,还不懂得远行的意义,一心只想逃离,去看外面的风景。没想到,后来成了一个回不去的人。当离开了曾经熟悉的地方,我们才体味到一个游子的思绪,无尽的黑夜,绵延的哀愁。而现在踏上这个熟悉的土地,却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酸楚。而这座城市亦的确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乃至会产生难以置信的厚重感,刚刚踏上这片土地,便要计算还有几天要离开。而这几天时光,又不知该如何珍惜的度过。
止于唇齿,掩于岁月,这种思绪终会化为我们的辗转反侧,泪眼婆娑。而值得欣慰的是,不管天南海北,她的游子终会穿越万水千山与她相聚。向浸染在平淡岁月里的不可或缺,升华在时光里的光彩夺目,道一声: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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