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我的母亲！谢谢你，我爱你。【本篇为去年母亲节旧文，重新编辑修改而成。】
1.
离家十年，每一次回家，只要接近我家那栋楼，一眼就能看到妈妈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眺望，也不知她站了多久。
只要她看到我，就会抬起手臂挥动着，我也会瞬间停下脚步，向她挥挥手，然后再拎着行李箱上楼。
门打开的那一刻，妈妈的眼中溢满了兴奋，边上下打量着我的变化，边伸手接过我给她买的东西，嘴里念叨着：“以后回家别买这些，太沉了，家里什么都有。”
对呀，家里什么都有。可是作为女儿的我，一年只能回来一次，只能用这些你用不到的东西表达我的心意，和我的爱。我知道，其实你最希望的就是听到我说：“妈，我不走了，以后每天都回家陪你。”可是，我没办法承诺。
曾听邻居阿姨说，你半夜两三点起来会翻着我的相册，看我小时候的样子，看我上学时每个阶段的照片，看我寥寥的几张工作后的照片。
只要抱着相册在沙发上一坐，有可能就到天明。
听到这些，我的心就会酸溜溜的，眼泪就在眼边翻滚。只能不时地叮嘱你，以后要注意身体，熬夜会血压高，却不能说你最想听的那句，“妈，我留下来，你就不用再看照片了”。
2.
妈妈是个淑女。你那么喜欢美，喜欢穿裙子，喜欢化淡妆。
从小到大，你会帮我挑靓丽的衣服，说裙子是女人的必备。还记得我大学毕业那年，你给我买了两条素雅的花色纱裙，我几乎没穿过几次。
你总会念叨我，怎么这么不爱打扮，女孩子一定要穿裙子。我总是不以为然，依旧穿着长衣长裤。
你说女孩子要化妆，化妆才精神，可我现在都不会用眉笔和口红。
你是淑女，而我总是风风火火的像个女汉子，我们多么迥然不同。
但每当我陪你出门逛街，只要碰到熟人，你仍会很自豪地介绍道：“看，这是我的女儿。”其实，我很平凡，也不出色，可在你的眼里，在你的每句话里，好像我是天底下最棒的人。
3.
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暂。
每当要离开的头一晚，我就会像小时候一样，跑到你的床上跟你一起睡，陪你聊聊家长里短，感受着温馨。我会时不时地把头靠在你的肩膀上，时而用头发蹭着你的肩头，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享受着短暂的温馨。
只要相聚就会有分别。
拎着行礼站在门口，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头也不回地拎起行李下楼，用果决来掩饰内心的不舍和焦虑。
而这时，你就会站在阳台上继续眺望。
我怕看到你的眼神，即使不回头，都能感受到后背灼灼的眼光里满满的不舍。只知道老公回头跟你挥手，让你不要再阳台守着、望着、难过着。
分别，最怕的就是你送站，你也不愿意去送站。
我知道你受不了这种一送再送，还是要最终分开，像是一根皮筋拉伸到最后，依然还要剪断，只能把拴在两头的人打得更疼。
我也最受不了火车离开时，一直看着你的身影远去，身影一点点的变小，直到消失在视线里，而双眼却被泪水弥漫。
4.
还记得，我生孩子时，你从姥姥的病床前急匆匆地飞过来。
看到你的一刻，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一颗心才终于落了地。无论多么汉子的我，在你面前，仍旧是个孩子，我拉起你的手，让你摸摸我鼓得像大锅似的肚子。
你笑着说，这个孩子可真不小呐。
是呀，真不小。
进产房的一刻，我的脑中一片空白，焦虑恐惧混杂着期望欣喜。你拉着我的手，像是我的安定剂。你只说了一句：“没关系，我在门口等你”。
出产房时，婆婆跟着抱婴儿的护士上楼，你让我老公也跟过去，你说：“这里有我”。其实，那一刻，我最期待的也是你的陪伴。
刚出院，姥姥就病危，你左右取舍，我那时真得好希望你可以陪在我身边，帮我一起应付这个小生命带给我的手忙脚乱。可我不能，我知道那边有可能是生死两隔，而我们还有未来的长长久久。
我说，你回去吧，要是姥姥转危为安，你再回来。
生了孩子的我，才知道上有老下有小的责任，我不能让你左右为难。
你这一走，就是三个月，再回来时，孩子都就百天了。
这期间，你迎来了一个新生命，也送走了一个生命——姥姥去世了。
5.
这次你回来，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抛开生活了近六十年熟悉的生活，为了帮我照顾孩子，为了照顾我，定居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这里除了我，没有你熟悉的家人，没有陪你逛街的老姐妹，也没有跟你一起聊天的老邻居。但是，你为了不用在阳台上眺望着我，依然决定守在我身边。
现在的你，只要看到你的女儿和外孙女，就会满足的微笑。
有时我带着女儿在广场或是公园玩，看着她的背影，畅想着她的未来，她也会有长大离开我的那天，我会怎么样呢？
我是不是也会如你一般在阳台上眺望着，期待着她回来?
还是抛弃熟悉的生活，在陌生的城市陪伴她，只为能多见她几眼？
我想我也会选第二种。
只有生了孩子，才知道母爱是一项长久的投入，母亲只会抱着一个简单的信念，就是一切为了孩子。
只要是能让他好，母亲什么都愿意付出，什么都愿意去做。在母爱这杆天平上，子女的那边永远都是高高翘起的。
母亲的投入并不是不求回报的，她要的回报却不是给自己，可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好，她认为这就是回报。
有时在想，世界永远是能量守恒的，为什么母爱可以是个永动机。子女的一句呼唤，或是一个微笑，就能让她开心，然后继续无私地付出？
这也许是大自然造物的规律，给幼小的生命一个强大的保护外衣，如果没有这样的母爱，它的生命根本无法延续。
我没法忘掉当初母亲在阳台上眺望的眼神，一如我现在也开始拥有这种在阳台上眺望的眼神，这就是生命延续的力量，让母爱传递！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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