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起的沙尘,广宇深邃的星空,仿佛恶魔与天使的交战,把狂暴与柔情彰显在广袤的大西北。而我,正穿梭往来其间,流动着思绪,汹涌着激情,澎湃着生命的歌……
前面说到过盐湖的狂风,说实在的,大西北一旦狂风肆虐起来,真个是吓人。
一天,我们提着买来的菜出门,准备去十三间房。买菜?为何?为了同下面货运站的同志搞好关系——当然也是为了工作顺利进行——不惜劳累,真心帮助他们解决在生活上的一点点困难。
刚走出宾馆门口,谁知它把我们拦住不让走,谁呢?狂风和沙砾!我一张口,就吃了一口的沙。风实在太大,狂风卷着沙石使人睁不开眼,只觉眼前一片昏暗,背着身子还打得颈项疼。唉,没法,来到乌鲁木齐时常碰上大风,下面两个小站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每回都遇上这样的大风。幸运的是还有伏尔加出租车,到了火车站,大风仍然不停止。有时候69次列车晚点数个小时,公共汽车站班次全部停运,出租车也没有;有时候回程晚点,我甚至要忍饥挨饿跑着回宾馆。听说,在这样突然的沙尘暴天气里,孩子们上学会有迷路失踪的。
上了车,人不多,可以拣一条长椅躺下睡觉。然而这一晚注定是睡不着的,因为整夜里,哈萨克族姑娘小伙子们弹着冬不拉,快活地唱着悠扬热烈的民歌:《玛依拉》《我的东不拉》《我的黑眼睛》。有时,也有维吾尔族的姑娘小伙子们弹着他们钟情的传统弹弦乐器都塔尔,琴声浑厚、悠扬,歌曲《吐鲁番的葡萄熟了》《阿拉木汗》《达坂城的姑娘》非常好听。新疆的少数民族,是能歌善舞的民族,随处可见男男女女载歌载舞,所以,我们并不介意,还觉得夜行的火车像一个大音箱,这种氛围实在难得呢。
慢车一夜,到了距离哈密100多公里的十三间房,兰新铁路上的这个车站,建于1960年代,在哈密七角井乡。据悉,远在七、八千年前,这里就有人类生息,直到今天还残存着许多古城、古墓、石器遗址(细石器遗址)。她曾经还是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要驿站。历史上,这里也一直是很重要的交通要道和屯兵重地。
【情景模拟】
云南红河蒙自碧色寨二十世纪初建的火车站 (图片原创) 云南红河石屏1936年通车的个碧石铁路蒙屏段寸轨(轨距0.6米)火车老车站(图片原创)十三间房离七角井盐湖,按那会儿的路况需颠簸两个小时的路程,从我们的工作性质讲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去那里。但我们知道,面积40平方公里的盐湖,富含盐硝两大矿产,20世纪60年代初,兵团在那里建了盐化场,使之成为一块风水宝地,曾被誉为哈密的聚宝盆、摇钱树。
新疆哈密七角井盐湖盐场(2016年)景观(来自天山网讯·侵权删除)在七角井的北面,紧临新疆东部的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境,其巴里坤盐湖为中国四大盐湖之一(还有青海茶卡盐湖、青海察尔汗盐湖、山西运城盐湖)。盐湖距离十三间房有200公里远。在我们到来的前十年左右,这里发现了丰富的食盐和芒硝,自治区化工厅逐步建起盐化总厂,开发盐业。
十三间房这个地名有些奇怪,可能是最早有人陆续建起十三间房开始定居,名字就叫开了。我们来到十三间房,在四个床一张桌的简陋的招待所住下,顿觉真不是个滋味。这里晚上靠发电两三个小时照明,睡在挺硬的床上,有“鸡扁子”(应该就是臭虫的俗称)咬得身上极痒。到了白天,因为外面是旱厕,苍蝇群魔乱舞,屋子又没有纱窗,骚扰得使人烦躁。我和师傅吴叔只得关了窗户,打了一个歼灭战,三下五除二消灭了三、五十只苍蝇,才得到了安宁,不然就越发癫狂了。不过灭蝇方法比较有“创意”,因为没有拍子,我们是凌空用手抓住苍蝇然后猛地将其砸在地上摔死。在新疆,有一点好,就是没有蚊子,可能是因为温差大,正午还挺热的,晚上还得盖被子呢。
给站长家里送去新鲜蔬菜,一家人非常感谢,请我们吃西瓜。新疆的西瓜又沙又甜,瓜皮薄而脆,有些维族男子汉一拳头砸开,只狼吞虎咽吃掉中间特别沙甜的部分就扔了,那是因为新疆西瓜丰收季节只要2分钱一公斤呢。我在宾馆里吃宾馆购回的西瓜,剖开两半用勺舀着痛快地吃,那回“乐极生悲”吃得拉了肚子,痛失了宾馆组织的唯一一次到天山天池旅游的绝好机会,直到今天我也没能去天池。
七角井常年干燥,是新疆乃至全国蒸发量最大的地区之一,也是全疆著名的“百里风区”,十三间房平均风速达9.2米/秒,为新疆之最。这里一年中有300多天都在刮风。有一天夜里,我听见有卡车在外面发动的巨大声响,只是听到窗户剧烈震动,才清醒过来:是狂风!天亮后,我特意去体验风力究竟有多大,于是斜躺在风里,居然不倒在地上呢!哈哈,其结果是棉帽被刮掉吹得滚地跑,我急跑慢赶将帽子追回。这里跟盐湖一样也是风口,听说过铁道得爬着过,汽(客车)都有吹翻过。事实上,30年后的2006年4月9日,一场罕见的沙尘暴袭击了从乌鲁木齐开往北京的T70次列车,列车迎风的车窗玻璃被狂风卷起的石块击碎,车厢体也被打出了“凹坑”。
当地有一首小诗形象地描写了“百里风区”:“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小咬叮死人,风吹石头跑。”
像是与恶魔狂风掰手腕,天使星空送来了戈壁旷野上的静谧与安宁的抚慰,让人们也能有个温馨梦幻。在个别没风的日子,天空晴朗得湛蓝湛蓝的,尤其是入夜万籁俱寂之时,我一个人坐在站台的码得整整齐齐的盐麻袋堆上,仰望着繁星满天,想着心事,甭提有多惬意了。那是我这一生看到过的最为震撼的星空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晴朗的夜空星星密密匝匝挤满了每一寸天宇,浩瀚银河也只是其中一隅。我在想,人的个体很渺小,生命在宇宙的时空中更渺小。但是,人又是大自然“造物主”最伟大的“创造”。想起在家养病时看过法国维克多·雨果的小说《悲惨世界》,里面有这样一句名言:“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有这一点,足够了,我正在这个世界留下“心比天大”的痕迹呢。
【情景模拟】
戈壁星空(来自百度百科·侵权删除) 戈壁星空(来自百度百科·侵权删除)从这里,我有了与吴叔或罗伯伯分手去哈蜜小住的多次机会,专门的休假或是到哈密拍工作电报公私兼顾。
从初夏,到初冬,从槐花飘香,到雪花拂面,我躺在亲情中乐不思归……
【情景模拟】
云南红河蒙自碧色寨火车站 这一家子里,最右边的爷爷参加过抗美援越,那年他从这里坐米轨火车一天两夜到河口。他说他很多战友牺牲他乡。最左边的孙女前年考取重庆工商大学。 (图片原创)(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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