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鸡瘟,空前绝后的大鸡瘟。
畜牧站站长李铁背着手,站在村口的迎宾石上,手里燃烧的剩了小半截的烟,将他的手指熏得有些发黑。
“上官家做好准备了吗?”李铁耷拉着眉毛,转过头对身后的秘书说。
“上官家说了,愿意交出自家饲养的所有鸡。”
李铁挠了挠油腻的头皮,白花花的头屑像雪花一样飘落,他愉快地从胸口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崭新的钢笔,在手心的已经划掉三个的四个名字上,划去了最后一个。
“带上人,抄家伙。”
上官家。
愁云。
上官铁柱,上官家这一代家主,此刻正盘腿坐在自家火炕的炕沿上抽着闷烟,炕沿旁立了一张大圆桌,一家十几口男女老少坐在圆桌旁,圆桌上摆满了几盘肉,几瓶酒,只不过一家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寂静。
“吃吧吃吧,这估计也是你们最后一次吃这些肉了。”上官铁柱舔了舔干涩的唇“村子里出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上官铁柱终于闷声开口说到。“我已经答应交出咱们家养的所有鸡了。”
“不行!我反对!”一个长相粗犷、满脸胡子的青年男子大声驳斥到,这是上官铁柱的二儿子上官大国。“这些鸡是咱们一家全部的生活来源!况且那些鸡……那些鸡有的是我从小养到大的,你知道,我瞧着长大的!怎么可以交给那个畜生!”
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向上官大国靠了靠,“爹,没有那些鸡,我以后就不能和好朋友一起玩他们,是不是也吃不到好吃的肉了啊?”
一家十几口似乎都是这个意思,眼睛齐刷刷望向了坐在炕沿首位的上官铁柱。
“不是我不争取,那畜牧站站长李铁,那可是大学生!你们知道啥是大学生吗!就是上头派来监视我们的!我们村这些年养鸡赚了些钱,那上头之前是许了的,但是这风水轮流转,上头换人了!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把养鸡的所有好处都捞了?我早就说,要给上头送点甜头,你们非不听!现在好了!谁也别想开成鸡场!那村南头儿的赵家、王家,村西头儿的成家,哪个不是养鸡养得正欢实?鸡瘟来了他们也不在乎。结果李铁那小子一来,立马抓进去几个,剩下的还不是老老实实服了软,交出了全部家当?你们呐……”
上官大国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地说:“那咱们自己把那些鸡弄死!不能让李铁那畜生捞了半点好处!”
上官铁柱沉吟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上官大国了然,一个眼神,几个壮男丁抄起锄头铁锹就奔向鸡场。
“上官铁柱,你果然来了。你们上官家果然不值得信任啊。“李铁做在一把红木椅子上,椅子正正好好立在鸡场大门口。站长秘书站在椅子旁,奴颜卑膝地笑着。椅子旁一字排开十几个彪壮的大汉,手里拿着麻醉枪。
上官铁柱恨恨地说:“李铁!我操你妈!你他妈太狠了,你这是断绝我全家的财路!
李铁木然地看着他,一摆手,轻微的枪声响起。
”一地烂肉。“李铁从前胸口袋里掏出一条抹布,轻轻地咳了几声。“动手吧。”
十几大汉打开鸡场的门,将里面的鸡赶出来。
这些鸡有年老的,个个都赤身裸体,乳房耷拉着,浑身都是淤青和干涸的,有年轻的,脏着身子,神经质地笑着。还有几岁的小女孩,下体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惨不忍睹。
“让他们说一说他们的家庭住址,送他们回家去吧。”李铁坐在椅子上,木着一张脸,说。
然而旁边的秘书却低头为难地说道:“那些年老的鸡和年轻的鸡就算了,都是他们外边的人送进来的,我们联系联系,再用货车运回去。这些雏鸡,都是那些女人被村子里的男丁玩弄儿过以后,生的女孩子,那些女人大多数都在生孩子的时候死掉了。那些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老家在哪里。”
李铁坐在凳子上,又点燃了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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