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那个秋季,当时我们准备升高二。
我们那所高中在农村的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学校距离县城也有三十多里地,位置相当偏僻,都是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在这上学,很少能见到城里孩子。
不过,在那个学期开始,居然有一个城里来的男孩转到了我们班,那孩子看着细皮嫩肉,个子比我们都高,还有两撇小胡子在他的鼻孔之下,明显的发育过剩。据说他是县城一个纤维厂工程师的子弟,由于不好好学习,他父亲就想了个妙招,就是让他到我们这所乡村中学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开始的时候,他神采奕奕,每天和那些学习不好的学生打成一片,居然有人发现他给他们那些人发带过滤嘴的香烟。在当时,能抽这种烟的可不简单,非权即富,老师们都抽不起,而且这种烟在我们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都没有,要到五里外的镇上才能买到,可见他父亲离开时,给他的钱还真不少。
当时的学校除了一座城镇户口的老师们住的两层砖瓦楼以外,剩下的所有建筑都是土木结构的砖瓦房,我们的教室和宿舍都在那些房子里。宿舍里都是用木板搭起来的两层大通铺,被褥自己带。有土的地方,就容易生跳蚤,所以,我们一般睡觉都是脱光了睡,这样,跳蚤就不容易驻留。那位城里孩子就和我们住在一起。
没过几天,那个孩子白净的脸上开始起来了很多红色的疙瘩。上课的时候,他时不时在身上抓来抓去的,甚是难受的样子。班主任就问他咋了,他说身上痒。老师就让他把衣服撩起来,只见他身上一片片的红疙瘩,很吓人的样子。老师问:“你晚上不脱衣服吗?”他说:“我外衣脱了,身上穿秋衣啊 。”老师说:“怪不得呢,我一会给你拿点药,抹一下,估计你是过敏了。”
那孩子从此就开始不再和我们任何人说话,神色也变得沮丧,整天没精打采的,但好像开始慢慢看书学习了。
到了期中考试,那孩子成绩不太好,但每门也能考三四十分吧。期中考试后,我们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了。据老师说,他原来在城里上学时,每次都是交的白卷,他父亲看到他能考三四十,已经很高兴了,至少比以前强太多了,所以就让他回城里上学了 。他临走的时候,已经不抽烟了,还留下一句话,“我再也不要到这鬼地方来了!”
后来,我看到湖南卫视的励志类节目《变形记》,会想起那位城里孩子,这是不是一场变形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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