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读《庄子》斫轮之说,而不胜慨然也。圣贤《四书》、《六籍》,如日月之经天,江河之行地,其为世所童而习、幼而安者,尽人而皆然也,顾安得尽人而领圣贤之精髓乎?审如是也,则龙门邱真人《西游记》一书,又何以读焉?其事怪诞而不经,其言游戏而无纪,读者孰不视为传奇小说乎?虽然,《庄子》抑又有言矣。“筌者,所以得鱼,得鱼而忘筌;蹄者,所以得兔,得兔而忘蹄。”盖欲得鱼兔,舍筌蹄则无所藉手,既得鱼兔,泥筌蹄则何以自然?数百年来,有悟一子之《真诠》,而后读之者,始知《西游记》为修炼性命之书矣。然其中有缺焉而未解,解焉而未详者,则尽美而未尽善也。晋邑悟元子,羽流杰士也。其于《阴符》、《道德》、《参同》、《悟真》,无不究心矣。间尝三复斯书,二十余年,细玩白文,详味诠注,始也由象以求言,由言以求意,继也得意而忘言,得言而忘象,更著《西游原旨》,并撰读法,缺者补之,略者详之,发悟一子之所未发,明悟一子之所未明,俾后之读《西游记》者,以为入门之筌蹄可也;即由是而心领神会,以驯至于得鱼忘筌,得免忘蹄焉,亦无不可也。岂必尽如斫轮之说,徒得古人之糟魄已耶?
嘉庆已未仲春月题于龙山书屋,皋邑介庵杨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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