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以来,年饭的地点是一搬再搬。从乡镇的砖瓦房到城里的筒子楼再到高级小区明亮宽敞的大房子,每年凑一起吃饭的还是同样的人,父亲兄弟姐妹多,大家携妻带子聚一块起码有30人。而且在人数上还大有增添之趋势,大姐生二胎了,二姐当妈了,表哥结婚了……新人们渐渐使得将近200平米的大房子都有些逼仄。
一进门,一股菜香扑鼻而来。是姑妈,婶婶和两位娘娘(父亲的大嫂)还有我妈在厨房愉快的为30多号人准备年饭可不一件轻松事,但是她们脸上的笑容,轻快爽朗的交谈显然不把这当成苦差。我们家的妯娌之间相处的非常融洽,自我记事以来还未曾见过姑嫂们有脸红拌嘴的情况。
饭厅里两张大圆桌已经摆好了碗碟筷子,茶几是摆着各式果品饮料,丰盛程度不亚于旧社会阔老爷们的家宴。
阳台上也是这样一番欢乐融洽的场景。叔叔伯伯们聚在茶艺台旁谈天说地,尽管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城,聚餐喝茶的次数也不少,但每次相聚都像失散多年的兄弟,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一样,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话通通倒出来再说一遍才快活。
仔细听来,父辈们聊天范围大到社会发展国家政策小到各自的身体状况家常里短,再寻常的话题到了他们那儿都会引发一场热烈而盛大的讨论,如果把这个家比喻一艘大船,那么他们就是船长和大副,带领这这船前往更加美好的未来。
跟父辈们牵肠挂肚的亲密无间不同,客厅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年轻人们三三两两的靠在沙发上,各玩各的。就像乘客们聚在甲板上晒太阳一般不会找别人搭讪一般,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也有各自的圈子。大家平时不常见面,除夕夜难得聚在一块,除了象征性打声招呼便再无下文。
跟父辈们的亲密无间相比,我们这一辈年轻人显然疏离得多。父亲在家里常常责备我们姐弟俩没什么人情味,我身在其中或许有一些改善氛围的责任,但是要我主动开口,竟然连话题都无从说起。这么多年来,我对他们的工作,生活,兴趣爱好一无所知,真不知道如何开口。唯有怀念小镇老屋里,大家还是孩子时那些捉迷藏时光了。如今我们都被时间这双巨手拉扯着长大,到后来竟然发现彼此之间的隔阂竟然如雨后春笋一般,长成竹林了,于是大家安然接受这些隔阂的竹林,仿佛它的存在是天经地义一般。
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而人心竟然都深埋在手机那一亩三分屏幕上了,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年夜饭的趣味还是在于于看着父辈们谈天说地侃大山啊。
菜也上齐了,该吃饭了。我想起了已逝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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