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夏天纳凉用的芭蕉扇是用芭蕉叶做的。细细一查,才算纠正了多年想当然的印象之误。
芭蕉扇实际上用的是蒲葵叶,可能是两者之间长得比较相像,被人不分你我吧。
1
在古人的诗词里,芭蕉一出现,肯定是和雨啊,思念啊,愁啊紧密相连,成为词人交代地点,描写环境,烘托气氛,表达情绪的御用角色。
而且,芭蕉还暗地里不动声色地完成了视觉和听觉上的布景和铺陈,一笑一颦,便有万般风情,一线之称岂是浪得虚名。
有词有真相:
「风飘飘,雨潇潇,淅零零细雨打芭蕉。」
——芭蕉和风雨同时登场,氛围尽见,都不用台词,光欣赏这幅画面:寥寞细雨倾斜而至,打在芭蕉叶上,敲冰戛玉,历历可辨,一声紧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声声入耳,声声乱心。
「点滴芭蕉和雨听,约个归期犹未定,一夜梦魂终不稳。」
——又是与风携手同来,这声音起在芭蕉叶上,落进听者漫无头绪支脉繁杂的思绪里,人还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却早就伸展着翅膀,千里相思漫处飞。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
——飕飕常被用来形容风声雨声,这回轮到芭蕉独自上台了,多厉害,不雨也飕飕,舞台表现功底实在深厚。不光带出了风雨声,还带出了季节变化,愣是让离人以为秋天来了,别念怅惘一路奔袭,雪上加霜。
「半窗灯晕,几叶芭蕉,客梦床头。」
——灯烛昏暗,透过半开的窗轩,隐约可见孤零零的几株芭蕉,此刻,要是再淡淡地洒下似有似无朦朦胧胧的月光,芭蕉叶反射出迷离徜仿的光泽,孤身一人,枕席上漾起杂糅着些许思乡些许焦躁些许恍惚的涟漪,内心里的剧本台词何其丰沛,剪辑速度堪比高铁。
「小轩独坐相思处,情绪好无聊。一丛萱草,几竿修竹,数叶芭蕉。」
——又是视觉冲击看似平淡实则强烈,镜头语言安静实则震撼的画面。一丛,几竿,数叶,有疏有密,高低不同,错落有致,恰如其分地存在不同的坐标上。景深、感光度、白平衡,一气呵成,定格为一张电脑桌面。
这样比喻,还不能完全体会出画面的风骨来。对,应该是一张水墨小品,只需寥寥几笔,撇捺之间,意境全出。这时的情绪,无聊至极才是有聊,可能,大概。
2
蒲葵总是有些中规中矩,紧扣剧本来诠释角色,一切听导演的,绝不会私自加戏码。
这样的话,戏路窄,形象难免遇些定型,在角色的开拓和挖掘上受到很大限制。但好在都是本色出演,不用刻意去体验生活。
和芭蕉相比,蒲葵走的戏路大多以写实居多,镜头语言表现得更朴素。
同样,有诗为证:
「坐把蒲葵扇,闲吟三两声。」
——看,果然是本色出演,就安分守己地扮演扇子,被悠闲的手臂随意地扇着,不时扇出三两句灵光闪现的句子。
「游童苏合带,倡女蒲葵扇。」
——还是本色,只是换了只拿着她的手,这回是玉藕轻持,葱指微翘,说不定有着慵懒无力的姿态,有着含羞颜面的魅惑,你再闻闻,空气里还若有若无荡起苏合香的奇异气味。放在春日里,这场景确实有了些香艳和诡暧,有些黏糊,有些迷乱。
「南风不用蒲葵扇,纱帽闲眠对水鸥。」
——出场还是以道具的身份。南风也许是由南向北刮来的暖风,也许是首曲子,要真是曲子的话,蒲葵实际上都没能出境,就只是在字幕里出现数秒。兴许也出现了,盖住了沉沉的鼾声,遮住了凝止的面目。让你看不清是谁,才能让你觉得是谁。
「何人书破蒲葵扇,记著南塘移树时。」
——说句题外话,这次出现的南塘绝对是屏幕一哥。但凡有池塘,几乎都是南塘。东、西、北塘哥仨一出现,收视率就掉,导演也没办法。说远了,只说蒲葵,还是扇子,老角色老戏路了。要是出席发布会,被主持人介绍时,肯定得说是资深扇子。
3
我老觉得,这芭蕉吧,肯定经常去奥斯卡,戛纳、柏林、威尼斯参加各种电影节,穿着各色光彩慑人的高定礼服,在不同的红地毯上走出同样的绰约风姿。这玉手说不定摸过小金人,抚过金棕榈,见过「老佛爷」,上过「名利场」。
蒲葵呢,如果民国时代的「月历牌」还在,蒲葵应该上封面的。浅浅的笑,安静的神情,轻垂的眼帘,素的,淡的妆容,照片应该微微泛点黄,这黄,起码得有百十来年。
其实,以上全是我的偏见。
也许,芭蕉只是个七十二线网红,去走各种红毯,全是蹭来的。说不定平时也喜欢玩个直播,蛇精脸,巨婴心,高仿纪梵希包包里装着风油精。
而蒲葵只是玩票,她的本来身份是上市公司合伙人。可能,还爱吃红烧肉。
亲爱的读者大人,你觉得呢?
图片来源:cherylho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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