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涵第一眼见到蓝的时候，他正灿烂地朝着她笑。她一怔，感觉脸上被什么熨烫过一般，发烫却没有疼痛。他们擦肩而过，涵低着头僵硬地看着自己的双脚，慢慢踏出一步又一步，后面传来爽朗的笑声，涵不敢回头再看一眼，于是走得越发僵硬，加上她本来就长满痘痘此刻因脸红而更加难看的面容，无论远观还是近临，都显得同丑小鸭般不堪入目。 粉嫩色的黄昏，重量失衡渐渐分散的两头，一处爽朗，一处压抑，直线贯通。 十八岁，花样年华。涵的面容却受不起任何一朵花的描述。而蓝不一样。 蓝是一束高高瘦瘦的阳光，有着一双纯黑色的漂亮眼睛，于是他笑的时候，灿烂胜过了阳光。 那天，蓝却对涵笑得那么温暖。就好像......就好像终日因为寒冷而卷缩的女孩看到了远方有一束温暖而永不枯竭的阳光，正在慢慢，慢慢照进冰凉的心脏里。 涵知道。美好的东西一向都不属于她自己。然而这件过于美好的东西，是不是可以把它当成一个过分奢望的奇迹呢？她多么希望在这个平行宇宙里，有一部分美好的他可以属于她，不管是爱情，抑或是友谊。 都说长得丑的女孩便只能好好学习。涵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只是不管她怎么勉强自己将文字数字一字一句的烙进脑袋里，隔天也会忘得只剩下昨夜与它们奋斗时巨大无比的倦意。用才貌双全的妍的那句话来说就是：“以你为参照物的话，这个世界上的天才早就已经数不胜数。”每遇到类似情况，涵都会像个孩子一样对着妍傻傻地笑，“我的记忆力和灵活度要是能赶上您的一半，那谁要是还敢同我做参照物，他们一定个个认定自己是蠢蛋。”妍便回她一个写着“那是当然”的笑容，样子甚是好看。 其实也不全然。尽管涵的记忆力差的众所皆知，可那天蓝的笑容就像是正在上演的唯美画面般深刻清晰。每当阳光折射成一个黄昏的角度，每当匆匆走过那条学校的街道，她都不自觉笑成某个人的影子。 “嗨，同学，能帮我冲一下卡吗？”这是蓝对涵说出的第一句话，听在涵的耳朵里，连这声音也是满满阳光的味道。 “嗯......”涵口吃了足足五秒，“当......当然可以。” 蓝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仿佛想要消除在他眼里涵那莫名其妙的慌张，却没料到涵僵硬地拿走饭卡后便背过身去来表示不必再多说。 几分钟后当涵一鼓作气将饭卡递回蓝的手里时，他用爽朗的声音道谢，见到的却是涵红着一张脸用力的点点了头。 “哈......你看那个人见到帅哥脸红就不说了，别人和他道谢他还点头，够二啊。”她听到旁边有女生这样打趣着，原本便很慌张的心此刻更是无地自容。如同条件反射般她抬头看了一眼比他高出好多的蓝，蓝正皱着眉头瞪得那个女生没敢再讲话。鼻子一酸，她觉得身上瞬间不再僵硬，便默默地走开了。与此同时，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委屈，自责，宽慰。 从好久好久以前开始，涵便知道自己和其他人终究不一样。在涵仍是一个无法辨别是非的孩子时，她便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让她妈妈依靠的男人。妈妈把她当成宝贝来宠爱，未曾体会过父爱的涵从不觉得她缺失过任何家庭的温暖。只是一走出那个小小的家，涵便会体会到冰冷敌意的周遭。 在这样的环境里处久了，她发现自己越发难于同他人交流，有时候受了委屈她也只能掉几滴眼泪来缓解自己内心压抑的情绪。她没有想过对着迫害她的事物爆发怒不可遏的力量，也许是因为那个不同于懦弱的灵魂还没有觉醒，也许，她的骨子里便是此番逆来顺受的样子。 涵拿着“时候未到”的旗子不再深究其答案，就想这样迷迷糊糊真心实意地走过只有几人居住心底的岁月，用来呵护属于自己的现实。 然而其实周围的人并非有那么多的恶意吧。只是敏感的心灵原本就容易在这个世界里遍体鳞伤。    妍是涵高一开学认识的同桌。其实就算她们两个没有这样阴差阳错坐在两个相邻的位置上，妍靓丽大气的外表以及热情活泼的性格也定能让涵眼前一亮而无法忽视。妍应该便是涵心目中渴望成为的样子罢，只是怪罪于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的上帝，不仅仅只有这些，是她无法企及的。经过几个月来的相处，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生活的琐事里，妍都以一种可以成为导师的优异表现出现在每个人的视线里。但妍从不会在涵面前表现得高人一等，相反，她就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妹妹般处处给予帮助，时而还会拿涵的智商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这让涵觉得以前时刻压抑着的自己，在妍的面前总有一股豁然开朗的味道。 她们的关系仿佛命中注定般天衣无缝。 “你还记得我上次提起的那个男生吗？”之前的事在涵心里仍有余悸。 “嗯？当然记得啊，怎么了？”妍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毕竟在这位心地善良的傻姑娘身上，妍还是头一次听到从她嘴里讲起过男生。帅气，阳光？某个男生的样子突然在妍的脑海里划过，她摇摇头心想不会如此巧合连心目中王子形象都出自一人。 涵原本想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连同内心感受都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但发现当时内心的巨大不堪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表述，况且期末考试也已迫在眉睫，便收住了话头。 妍见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再追问，“好啦，加油看书吧。” “嗯。”涵迷糊地回应着，尽力不再回想当时心里巨大波澜之后的委屈与惶恐，开始准备高一的最后一场考试。 自此以后，涵见到蓝时总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会紧紧跟随着自己。然而心跳的频率却比任何知觉更强烈。 涵不敢多想，将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蓝的身影却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脑海里，包括每晚好不容易入眠以后的梦境里。 就这样迎来高二，相比妍被调进优异班这件情理之中的事情，更让涵感到不安与紧张的事情是蓝同她进了同一个班级，并且好巧不巧地成为了前后桌。 “嗨，是你啊，我还记得噢。”蓝对着一脸不知所措的涵笑得异常开心，“你好像很容易脸红的样子嘛？真可爱。” 听到他用可爱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涵愣愣地望着蓝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她见到蓝努力使脸色让她转过身去，她才发现全班早已静得鸦雀无声，而一脸严肃的班主任也真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自己。 说那句话的时候蓝完全出自真心，虽然涵的脸上长满痘子并且总是因为脸红而显得更加难堪，但从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蓝仿佛可以看到一颗纯粹干净的心脏在熠熠生光。 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受着众人追捧的蓝又怎么会对这样一个比路人还路人的女孩动心呢？这里的故事终究无法像偶像剧那般有美好的结局罢。     涵从来不会去刻意在意他的喜好他的习惯，也许，那是存有幻想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吧，而她发现只要蓝像个普通朋友一样对她说话，陪她聊天，她就觉得已经是一件让人舒心无比的事情了。 班里的女生也从来不会因为看到他们交谈地融洽而有所闲言碎语，因为涵在他们眼里没有丝毫的威胁。看着蓝身边总会有三三两两的女生围着，涵也只是傻傻地想着：会不会有一天等他有了女朋友，他就连一句话都不会和我讲了呢？ 他收到一位女生的礼物，一件海绵宝宝的T恤——这只是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以蓝的外形和性格，送他礼物的女生早已数不胜数——只是这次蓝却表现得异常惊讶，与惊喜。 涵觉得也许是因为他喜欢海绵宝宝这个动漫人物吧，虽然另一个真实的原因她不愿多想。 用自己的零用钱买了很多印有海绵宝宝图案的小物件，却从不会带出自己的卧室，在空间里上传了很多海绵宝宝的图片，权限却是仅自己可见...... 没有人会告诉她：嘿，你太傻了！ 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对于蓝的情感——隐藏得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也没有人会理解罢。一份源于心底最深处的自卑与无助...... “小涵，我看你平时和啊蓝的关系很不错。这样吧，你帮大家一个忙。”一个有着漂亮脸蛋的女生坐到她身边，睁着大眼睛甜甜地说，“你帮我问问啊蓝心里面喜欢的女生是谁吧？” “什么？可是......他平时不会和我说这些的啊。”涵有些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女生从一个甜甜的笑容立马变脸成一副很伤心的模样。 “所以才让你问的啊，他谁都不愿意讲，现在只能靠你啦！”微皱着眉头，她略有所思地说，“其实很简单的，你只要问他，上次那件T恤是谁送的就可以啦，我估计啊，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送礼物的人了......你别怕啦，蓝一向把你当朋友来看待，你来问最合适不过啦，真的，相信我，我们班好多女生的幸福就全在你手上了......帮个忙，好不好？拜托啦.....” 女生一开口便是一种停不了口的气势，涵只能保持沉默，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哈，就知道你是个好人，爱死你了！”女生给了涵一个热情的拥抱，“那待会他打完篮球回来心情一定不错，你记得把握时机哦！” 待那个女孩离开后不久，五六个男生便大汗淋漓地回到了教室。蓝也在其中，虽然头发一点也不成型，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是神采奕奕，像一幅甚好的风景，让人无法转移目光。 “那个，蓝一......”关于蓝的名字，总有千奇百怪的叫法，涵却更习惯于叫他的全名，或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就保持距离，就不必害怕突然间的远离了吧，“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嗯，你说啊。”蓝放下水杯，看着一脸认真地涵露出一副打算认真倾听的样子。黑色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不厌烦的情绪。 “上次的那件T恤是谁送你的呢？”涵将问题问得一鼓作气，她知道不远处的几个女生正在等着这个回答，然而最重要的，其实这也是藏在她心里很久却始终不敢提出的疑惑。 对方竟是难得沉默，涵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对不起啊，我......” “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只是考虑懂很多事情，所以一直都没有机会和你说清楚。”蓝打断她打算自责的话语，看着望着自己一脸不解的涵微微笑道说，“这样吧，今天放学后，我在超市对面的咖啡厅里等你。我把事情都告诉你，相信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涵看着蓝又再一次无言：这是在约我吗？把事情都告诉我？我会很开心？那么...... 蓝在对面笑得阳光灿烂，“嘿，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他看了一眼左前方的几个女生，眨了眨眼对着涵温暖地说道，“记得，不许再听别人的话来八卦了啊。” 涵只觉得心里乱得发慌，重重地点了点头以后，假装自然地转过身去做着习题，心里却一直在理解蓝刚刚说的话：我会很开心，我为什么会很开心？难道，难道...... 一种明显却又不敢确定的幸福感在她心里不停蔓延。像阳光又胜似阳光...... 接下来的两堂课她都听得浑浑噩噩，直到走出教室去寝室取完东西，直到走出校门来到来到超市对面，直到走进咖啡厅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蓝和唯一一个算得上是闺蜜的妍坐在一起聊得欢声笑语——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咖啡厅里好多人的目光都时不时落在这对俊男靓女身上，和谐，快乐——被刺痛心脏的丑小鸭却只能站在角落里手足无措。 像是受到了现实的重击，然后陷进毫无期限的水深火热之中。 最好的朋友和最爱慕的人果然就是天生一对吧。涵觉得自己的难过并不比失恋三十三天里的黄小仙更少——小仙看着他和她的时候，还有资格去反抗，去竭嘶底里。 而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欣赏他们的爱情。 “小涵！”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涵，微笑着冲着她打招呼，“这里这里。” “你们真的给了我一个惊喜。”涵“自然”地坐到妍的身边，“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呀，我居然连你们认识都不知道。” 也许蓝说的应该感到开心就是这样吧。 “哎呀，其实我们也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的啦。或许......”妍温柔地看着蓝的眼睛，“就是一见钟情吧。” 蓝的目光也同样温柔地看着美丽的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也早就想和你说了，只是你平时也从来不会过问感情上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想学校里的其他人知道，毕竟流言蜚语会很多。所以就准备等我们的感情确定下来了再和你说的嘛。我相信你不会介意的对不对？”妍转过头来对着涵说得十分轻松。 他们本来就没有做错任何事，又怎么会有压抑。 “当然不会啦。你们在一起，才是......”涵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才是我......最想看到的事情啊。” “嗯，不过你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沉默了许久的蓝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嗯，是的，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怎么舒服。我想......应该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吧。”为了掩饰这份感情，涵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说尽了全世界所有的谎言，“这样吧，你们好好玩，我先回家了。” “你早点说嘛，就不让你过来陪我们了。好啦，我送你回去吧。”妍露出一副担心的摸样，伸手扶住起身准备离开的涵。 “不用了，你应该留下来多陪陪蓝一的。”涵的脸上一直挂着那个牵强的笑容。也许会有人觉得那是一张丑陋的面具吧？只是不知道那一张面具，究竟是对自己保护，还是折磨。 眼泪一直到了大街上才倾盆而下。街上的人更多，比咖啡厅的人更多，却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无关紧要...... 涵看到蓝最后干净美好的脸庞，就像当初第一次见他一样——与自己无关。 太阳像从前一样落下又像从前一样升起来大脑汇报给涵的天气预报却一直都是大暴雨。 蓝说：“小涵，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不要憋在心里，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就和我说说吧。” “我没事，只是......快期末了，过于投入学习，有一点点累。” 妍说；“你啊你，本来成绩就不够好，最近又下降那么多，该好好加把劲了，不然，我们三个怎么上同一所大学啊？” 涵依旧只是淡淡的笑着。    那是还算不上爱的喜欢吧——仅仅是不经意的笑与一句寻常不过的语言，竟能如此深刻不平凡。 涵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如同尘埃般无力与无望。 总有人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冥冥中注定，涵想就算她与蓝是故事中唯一不变的主角，将最后的结局写成他们终于走在一起幸福地变老——那又是何等的荒唐与浮夸？毕竟丑陋与美好的并存不是一个故事该有的结局。 更何况她处在这并非童话的现世里。 带着下着雨的心情走过整整一个暑假，涵发现就算自己努力不去想起蓝，他也总是频频出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入眠后的睡梦里。 梦里面蓝总是朝着她温暖地笑，她多希望自己就这样睡去不要醒过来，可面对蓝时内心的喜悦总是由内至外，涵也对着他幸福地笑了，于是，梦便这样被自己的快乐给吵醒，一时间，她竟一点也想不起自己身处何时何处，等到所有不快乐的记忆统统涌入脑海的时候，眼泪也跟着清醒一点一滴地袭来...... “如果，如果我拥有美丽的外表，也许我便可以拥有爱你的资格，自信给的勇气可以带我走到你身边，不要求与你一路同行，只愿我可以轻轻地告诉你，你在我心底，到底有多么多么地完美。” 涵掉着眼泪在她日记里写下这样一段话，泪水打湿纸张上晶蓝色笔记，将字迹晕成一滴滴眼泪的形状。 高三开学，涵已经剪短了自己长长的头发，厚厚的刘海遮住她身上唯一会发光的眼睛。脸上仍是满满的痘痘，本就娇小的身体因为过于消瘦变得更加不堪。仿佛从内自外都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感觉。 终于不用每天都面对着那个令自己魂牵梦断的人了。 涵幸运地分到了一个不算太差的班级。紧张的学习环境让她不再那么频繁的想起心里的伤疤。在别人都昏昏欲睡的时刻，她总还在清醒地为自己的未来瞒着伏笔。 涵喜欢收藏叶子，一片一片的落叶，一片一片心的碎片。夹在厚厚的字典里，偶尔掉落在地，只被别人当做是垃圾。 其实这样也好吧，如果自己在意的是别人嗤之以鼻的，那么自己就永远不必担心会有人夺走这一切了。 在这个世界里不争不抢不胡闹，低下头来仔细编织自己的梦想——这恐怕是自己唯一有资格做的事情吧...... 关于未来，谁能拥有小确信？按步就搬的梦想始终是一个梦想，出其不意的伤害才叫做人生。�    涵并不想哭闹，更不想沉沦。眼泪应该是一种可以流走的情绪吧，在夜里流成一片死海，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仍旧可以好好地活着——看着远方，微微的光芒，安静地认真地走下去。��    沉重的考试，漫长的等待以及，让人听见心跳的成绩单...... “能够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毕业那天，他对她说，一脸严肃。�    涵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蓝。 妍凭借着一半的天分；蓝凭借着一半的体育特长；涵凭借着全部的废寝忘食——他们终于可以如愿进入同一所大学。 面对这样的局面，蓝露出一副那样的神情说出那样的话语，涵的脑袋只剩下浑水。�    过了良久，才蹦出两个字，“谢谢。”�    于是，蓝便在身边笑得花枝乱颤，没心没肺。 �    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难过。开心于那句“再见”不必从口中脱落还是难过于那个名为“无所谓”的角色，始终不能杀青？ 涵只能承认，对于闺密这个角色她扮演得的确是天衣无缝。说扮演会不会太虚假？因为他们两个人在心中实在太重要，所以那时候的她决定当一个同他们心目中相同的角色，哪怕这两份感情究竟是多么不一样。 后来，她在最后时刻毅然填写了另一所学校。 然后，眼泪就怎么也停不下来。 最后，那句无心的玩笑话成了她最最怀念的。 虽然始终都没有一丝勇气告诉他自己的喜欢究竟有多么地深；虽然在他眼里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异性朋友；虽然看到他们的甜蜜心里总是枪淋弹雨......虽然有太多的虽然，但是...... “能够遇见你，才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