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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野菜

家乡的野菜

作者: 徐疯疯爱吃鱼 | 来源:发表于2017-02-19 23:28 被阅读77次
    丑柑不丑,案头清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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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下班路上好读书。

    才读完了汪曾祺一本《故乡的食物》,我的淘宝购物车里就多了,王致和臭豆腐乳、曲靖研韭菜花,还有令人稀罕的黑色土豆......

    若不是心中总觉得网购来的野菜不够“野”,我想我还会买上一些野菜,香椿头来拌豆腐,菊花脑下汤,荠菜自然是包饺子。

    可是我既不会包饺子,又没有见过菊花脑。
    菊花脑,马兰头,都是我到杭州之后听闻的,这是江南了,而我家乡在山东。

    汪曾祺写他在山东吃野菜——

    "我第一次吃灰菜是在一个山东的同学的家里,蘸了稀面,蒸熟,就烂蒜,别具滋味。
    后来在昆明黄土坡一中学教书,学校发不出薪水,我们时常断炊,就掳了灰菜来炒了吃。
    在北京我也摘过灰菜炒食。有一次发现钓鱼台国宾馆的墙壁外长了很多灰菜,极肥嫩,就弯下腰来摘了好些,装在书包里。
    门卫发现,走过来问:“你干什么?”他大概以为我在埋定时炸弹。"

    他说的“灰菜”,在我的家乡被称作“灰灰菜”,学名是“藜”。
    生命力极其旺盛,汪老说“钓鱼台国宾馆的墙壁外长了很多灰菜 ”,我是相信的。我家墙角也常见。

    但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吃过。
    我虽然垂涎野菜,但是吃过的野菜并不算多。大概是我太懒,总得着我妈投食。

    我妈选择的野菜,必然都是好吃的,灰菜太苦,马齿苋太酸,都淘汰了。这倒不是我妈挑剔,而是她小的时候,嘴巴的上苦,算是吃够了。

    2

    就我对家史有一点稀薄了解,家乡的人饥荒的时候,应该是吃过野菜的。究竟是哪年哪月,我没有考究。

    隐隐约约听闻,爷爷有几个兄弟是没有粮食去了的。

    姥爷的年纪稍微大一些,曾携着弟弟们去天津讨生活,无奈之后弟弟们都送了人,留在天津,至今有一个音信全无。
    后来,他独自一人返回了家乡。

    长大后,从妈妈和大姨小姨们口里听过他之前的故事,18岁之前就入了党,自然还是地下党。
    也曾经抗过日,有时候一撤退,就连着走几十里地。有时候,敌人的子弹都“嗖嗖”地擦着耳畔过去。

    姥爷是我小时候去世的,印象里,头上永远绑着一个蓝道道的白手巾,他人生的后几年,腿脚逐渐不便,眼睛也失了明,脾气变得暴躁起来。

    我总是不能把印象里的姥爷跟年轻时候,热血的,意气风发的他联系在一起。
    我总是有点怕他,所以也无法想象,妈妈口里,温和的,抱着她喂饭的姥爷。

    那时候的饭大多是红薯做的。
    整个村庄漫天漫地种的都是红薯,天气好的时候,要把红薯切了片,晒干磨成粉。

    馒头就是红薯馒头。这种馒头凉后极硬,据说抛到屋顶那么高,落下来要把地面砸个坑,馒头却还是结结实实的。

    红薯做的一切吃食都是苦的,我爸爸每每提起来都要皱眉头,而我妈妈立刻心有戚戚。
    我十分纳闷,红薯是极甜的东西呀。后来才知道,阴雨天,地瓜霉变就变苦了。
    而人们都是不舍得扔掉这些粮食的。

    后来生活条件逐渐变好,那些不好吃的东西,自然要被挑拣出去了。野菜也是如此。

    我第一次吃红苋菜,也是来了杭州以后。
    我第一眼就认识这是苋菜,因为它长得和我家后院野苋菜一模一样,只是野苋菜背面也是绿色的。
    我求问过见多识广的舅妈,这是啥?

    答曰:大杏仁菜,也挺好吃的。我拿过叶子一看,卵形的叶子可不是像极了杏仁。

    可是,我最终没有吃到大杏仁菜。我妈只对两种菜情有独钟,一种是扫帚菜,一种叫面条菜。

    3

    今年,我离开家乡那一天,正好是的春分。
    节气是守时的,春分已过,空气里就萌动着春野的味道。这时候的麦苗还是低矮的,暗绿的,但已经准备要拔节生长了。

    野草野菜(能吃的便是野菜,不能吃的则是野草)也不甘示弱,试图挣上几分养份。

    这个时候的野菜,自然是荠菜还有面条菜。我分不清荠菜的,除非等它拔出白花。
    面条菜我倒是可以分得清,若是在家,每每周末,总可提上一个小篮子,在麦田野地里翻来翻去,不一会儿就能收得一大把。

    日常做法自然和汪曾祺所写灰菜的做法相差无几。
    洗净,蘸稀面,上锅蒸熟。开锅之后,拌上香油细盐,爱吃蒜的,拌上点蒜泥。着实好吃。
    闺蜜们,吃过一次,总是要惦记第二次。

    面条菜的时令强一些。在春天当头采不到,它就抽节,长出红色的小花,安然老去了。
    春深草长,我往往不在家。面条菜是很久没有没有吃到过了。如同,我错过了家乡一季又一季的榆钱和洋槐花。

    扫帚菜不同于面条菜、榆钱,槐花的骄矜,只肯赏一季的风华。
    扫帚菜,从春天到夏天,都能采着枝节上的嫩叶蒸来吃。等秋天,草籽满棵,摇落后明年又能见到一片青绿。
    剩下的一把枯枝割下,便能扎成净地的扫帚,这也是它名字的来源了。

    大学,离家远了。我妈也就愿意,扫帚菜的草籽落在我家庭院里。
    春风夏雨催成一株株,长在院里的小菜地里,也长在屋檐墙角下。

    我还没有回家,我妈就向我炫耀,种的扫帚菜长势喜人。等我一归家,我妈就立刻采了嫩叶,蒸好,摆到我的面前。

    4

    之前,我嫌网购来的野菜不“野”。
    倒不是在意很多是人工可以培育出来的。而是总觉得少几分心动。

    如果说人工干涉,我家院子里自由生长的扫帚菜也是得了我妈的默许,她还会时不时地帮她们浇浇水,施施肥。
    这次春节在家十天左右,走亲访友占去大半,总没几时清闲。

    回到杭州之后,我拜托家里帮我寄来了家乡的羊肉(家乡多回民,羊肉倒是物美价廉),家乡的炸酥肉,还要妈妈手蒸的瓷实的山东馒头。

    东西到了拆箱一看,除了我要的,俨然多了几样,其中一样就是蒸好的面条菜。
    放到碗里也就半碗。但是是妈妈种在泡沫箱子里,用薄膜护了一个冬天才养成的东西。

    跟小时候还是有差别的。
    这不是我小时候,怀着欢喜漫田遍野寻找来的小怡然自得了。

    这是有家训的野菜,训言是——妈妈的爱。

    当然,吃起来都是幸福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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