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没觉得爸妈所在的那个大学有那么多人,查了百度才知道,教职工加上学生竟然三万多了。学生近三万,教职工三千多,不含离退休。77年建院,到今年满46年,离退休的教职工应也是数以千计吧。
不知别的大院怎样,令圆圆颇为奇怪的是,仅爸妈所住的老家属院(社区宣传栏公布户籍人口1万出头 ,但很多人已搬到大学城的新校区了,老房子或出售或出租)就有五个以上脑瘫、小儿麻痹或类似疾病的患者。年纪大的,似五六十岁;年纪小的,似不到十岁。
想起了“木头”,没啥表情,安安静静,偶尔咿呀,像提线木偶一样行走,总跟着他妈妈。他妈妈的样子已经很模糊了,就记得在那风中凌乱枯槁黄白的头发。“木头”是圆圆的同龄人,一起长大,他爸妈是近亲。很多次圆圆从外地回家的时候,都问起“木头”,圆圆妈也一直关注、关心着“木头”一家人,见到他妈妈总聊上几句。随着这些年父母相继去世,无法自理生活的“木头”已被送到福利院,愿他安好。
这回想说的主要是小W。圆圆爸说,小W的爸爸老W是个很能干的园艺师,学院里的园林景观都是他设计的,草木、花卉、池塘、山石,很见品位。老W最大的心愿是评个中高级职称,可是一辈子都没能如愿,郁郁而终。老W在世时,和圆圆爸比较谈得来(圆圆爸妈广结善缘,无关职业与身份)。老W的老伴是个家庭妇女,在老W去世后没多久也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了拐拐搭搭、呜呜啦啦的小W。还好,学院给了他一份清洁工的工作(他告诉圆圆妈,这份工作要评级,他是最低的那一级);还好,他爸妈在院子里的两居室,有产权,留给了他,是一楼。清洁工工资两千,他还兼职收废品。
圆圆妈这几年忙于陪伴&照顾半身不遂的圆圆爸,自己的活动半径也大大受限,原先还能把家里的废品攒一攒卖到废品站,现在只能放弃了。话说院子里怎么那么多老头老太太捡废品,一天到晚在垃圾筐边转悠,有的甚至蹬个三轮车巡游。但即便是如此效率也架不住快递包装和礼品盒多啊,以至于吸引了至少七八个老头老太太的满腔热情。
圆圆妈早已把卖废品改为送废品,都送给小W。圆圆妈还说,这样比直接给钱给东西好,显得似乎是人家在帮咱。另外,老W给学院做了那么大贡献,没得到公正待遇,他的儿子咱能帮就帮。在热爱网购的圆圆姐弟帮扶下,圆圆妈收集的盒子瓶子数量不断上升,一两个月就要处理一下,于是,小W也应邀常来。
几乎是每一次,扛着大麻袋的小W都对圆圆妈说:“有电梯真好啊”,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诺大的院子,只有三栋楼是有电梯的,万幸圆圆家住在这其中之一。平时,走路一瘸一拐,连胳膊都伸不直捋不顺的小W是怎么扛包爬楼下楼的,会有多么艰难…
一次,小W从圆圆家走后不久,圆圆推着爸,跟着妈,也来到楼下,碰到了歪着身子蹬三轮车的小W,也许是太用力太专注了,又或者是不懂得表达,他就那么一声不吭目不斜视地从圆圆一家眼前过去了…
忽然有点理解“无条件”的意思了,就是对方可能并未感谢你,但你一直会帮助他,他孤苦伶仃,贫病交加,却一直在奋力地活着,堂堂正正,自食其力。你对他不只是同情,怜惜,也有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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