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黎明

等待黎明

到了孕晚期，身子越来越重，睡眠越来越浅，早上五点钟就醒了。

睁眼望着黑洞一样的屋子，冬雨滴落在窗台上啪啪作响，大公鸡扯着嗓子打破了黑夜的沉寂，随后村子里的大公鸡都纷纷响应，好像都不甘示弱地吹奏着新一天美好生活的乐章。

小时候常做了稀奇古怪的梦半夜醒来惊恐不已那时多么盼着天亮，摇醒身旁的奶奶诉说刚才自己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奶奶用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我，嘴里呢喃着:“不怕不怕，睡吧睡吧……”。

长大后最怕夜半醒来，周围漆黑沉寂，客厅里的钟秒针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听得特别真切。总会不自觉地生出一丝惆怅，为一去不复返的时间叹息，明明年纪轻轻却生出老态龙钟的悲悯来。

小时候经不住好奇听了村里老人讲的鬼故事，睡觉时候把头深深地埋在被窝里，像避世的鸵鸟。长大后习惯抱着东西睡觉，就像小时候抱着奶奶睡觉一样踏实安稳。

曾有段时间爱熬夜，拖着疲惫的身子沉重的眼皮迟迟不肯睡去。黑夜漫长孤寂，总觉得就此睡去好像要错过些什么，又好像在等待些什么。其实不愿睡去是害怕天亮后内心里的惶惑更真切，害怕醒来后也不知道该去哪，该做什么。

父亲刚去世的那两年，我一直挨着妈妈睡。感觉母亲一下子苍老了，怕妈妈夜半叹息声，我能够帮妈妈擦去睡梦中的泪痕。我用手轻轻拍着妈妈，就像幼时妈妈用手轻轻拍着襁褓中的我一样。

好在那些迷茫漫长的黑夜都过去了，我也不再害怕独自面对漫长的黑夜，我知道黑夜过去黎明总会到来。

窗缝里透出丝丝光亮来，大公鸡也歇了下来，雨声也止住了，马路上车声人声多了起来，我知道黑夜已经过去了，人们又开始在黎明中迎来了新一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