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节气已至,窗外依旧是暖阳高照,手机桌面天气显示最高温度22度,入冬以来一直是暖暖的,算是妥妥的暖冬吧。
大雪无雪,在我生活的城市是一定的。
小时候的冬天,总会有那么几场雪来造访,纷纷扬扬,田野村庄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视野里。特别喜欢大雪在夜晚悄悄降临,清晨从窗子里看到粉妆素裹的洁白世界,内心充满雀跃,不再迷恋温暖的被子,飞快地穿衣起床。门前空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雪,白得耀眼。轻轻地踩上去,留下深深的足迹,整齐地划上一圈,然后傻傻地看着那串脚印发呆。那一串清晰的脚印,带着我的思绪走向了一片宁静又遥远的时空里。
渐渐长大,雪越来越少见,直到后来基本不见,偶尔一现,也只是零星两点,倏忽不见。关于雪的念想,回想起来都是童年的记忆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些令人口水直流的腊味。
进入冬季,家家户户都会备上丰足的腊货,为热热闹闹的春节储备好各种美食。最常见的当属腊鱼腊肉腊鸡鸭,那个时候都是纯手工打造,品类没有现在繁多,像腊牛肉、腊香肠这些都没有做过。
在我们村那一带,腊味与别处的又不一样。我们做的腊货不用烟熏,单靠风吹太阳晒,俗称“风吹肉”。
立冬以后便可以考虑做腊货,但一般会比较晚一点,物资并不丰富时,年猪杀得太早,肉很快会被吃光,到春节时客人一多就会不够吃。所以我们家的腊货是备得比较晚,不进腊月基本不考虑,直到后来条件改善后,腊货备得越来越早,过年的仪式感也渐渐没有,随着健康意识的增强,连腌制腊货也慢慢不做了。
做“风吹肉”的程序很简单,一学便会,但腌制时用多少盐得靠经验。家家户户都做,但没有谁家有张专门的配方。经验足的人腌出来的肉不咸不淡,刚刚好,相反,盐若多了就会咸,但有一点可以保证,肉不会腐坏;盐若少了,问题就大了,肉通常会变质。所以,风吹肉腌得好不好,主要在盐的多少,还有腌的时长。
每年做腊味时,母亲会拿一个很大木盆或是一口水缸,把要腌的肉全包围地撒上盐,用手直接抹均匀,必须全部到位,切成条状的肉也会大小均匀,遇上厚实一些的地方,还得多补上些盐。然后一层层地铺上去。腊鸡腊鸭也同样腌好后放在一起,腊鱼会放在最上面,鱼肉较薄,母亲做腊鱼时全部开背,更容易晒干。把这些肉类一层层码好,不易腌透的放最低下,薄一些的放上面,腌上两三天还会翻动一次,使它们能更好地腌透。
这样腌上七至十天,肉色渐渐变白,失去原有的血红鲜色,肉质弹性也渐失,略有发硬,这样就差不多腌好了。这时候,母亲会烧上一锅热水,把腌好的肉清洗干净,然后用根短绳串起来,一块块挂在长竹竿上,放在屋外通风敞亮的地方,任风吹任太阳晒,冬天的阳光并不多,多数只是吹吹风,“风吹肉”因此而得名。直到一块块的肉都变成干肉,肉质看上去油光发亮,摸上去硬梆梆的,这些腊货便真正做好了。
一般每家每户都会在堂屋横梁下悬一根粗竹竿,然后搭着梯子,把晒好的腊货通通挂上去。吃的时候,再搭着梯子去切一块下来。
关于“风吹肉”的吃法很多,寒冷的冬天,最受欢迎的吃法便是火锅做法。
把猪肉洗净,对着猪肉条横切成薄片,肥瘦相间,锅烧热下些许油,猛火翻炒,把肥肉内的油全部煎炸出来,肉皮微微有些焦色,里面的油脂差不多就全炸出来了。此时倒入一瓢水,水的多少根据肉的多少来匹配,待烧开拿炖钵装起来,放到碳火炉上继续炖,边吃肉边往里放入青菜,肉香不腻,青菜沾了肉味更爽口,二者绝对是最佳搭配。
如今,只要一入冬,就会想念那一锅风吹肉炖白菜的好味道。
冬天吃火炉钵子菜,不用担心菜变冷,从前没有酒精炉,更没有煤气炉,便弄个陶瓷做的小火炉,加点自制的炭火,将煮熟了的鱼肉鸡鸭等置于火上,边煮边吃,不仅别有一番风味,而且配着青菜吃,主菜和青菜都融入了对方的味道,特别让人回味无穷。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确实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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