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12年写的一篇博客,那个年代,大家还是习惯用博客来写字的,以下是正文。
在这些年要饭的岁月里,常常会遇到一些好玩的兄弟
我称之为暂时遭遇困境的男人们。
他们或敏感多思,或骄傲于自己的本事胸怀,唯因一时的蹉跎而抑郁,萎靡不前的慨叹自己经天纬地之才不得张扬。
也正因为身处逆境,他们才会被我所遇到。
而我,是如此一个拿无聊当有趣而乐此不疲的人,便意外的使他们觉得新奇。
仿佛他们在意外跌落枯井的时候,遇到如此这般的一个怪人,这怪人之所以在这里,只是因为坐在这井里的青蛙,可以帮他吃掉蚊子,为此,青蛙被观天的人奉为神灵,这必然是令人惊讶的。
宋老师,就是这么一个兄弟
宋老师,上外毕业,英文顺溜,有五年以上的外贸经验,只因那两年欧美金融危机,外贸企业成批的倒闭,而以他的豪情及自尊,不耐于委屈留守,便改行换业,使我有幸与之成为同事。
第一次见到宋老师,蚕丝西装进口白衬,皮鞋雪亮,是如此的一表人才,他大力的握我的手,以致于我都无法掩饰我疼的龇牙咧嘴。
在我眼里,此兄是一个极其骚包且有慧根的人。
当宋老师第一次一本正经的拿出笔记本电脑、小本本、万宝龙钢笔,并戴好眼镜准备观赏我讲解产品的时候,结果却看到我一边厚颜无耻谄媚的对老板口称陛下,一边却在演示PPT的结尾让一个滑稽动画在投影幕上乱窜,把老板气的摔门而走,此时他大概就觉得,与我一起胡闹扯淡要远比拍青蛙们的马屁,去争取上进要好玩的多。
于是第二天他就换掉了西装革履,藏起蓝莓手机,也不再带MAC来上班。
与以往一样,我尊敬对他口称宋老师,这令得唯一被公司同事称为老师的人事吴大姐极为不爽。
吴大姐认为,称呼宋老师这么一个小年轻为老师,是对她的一种侮辱,我于是真诚而耐心的对她解释,称呼她老师,才是对这个称呼的侮辱。
在后面的日子里,宋老师常干的就是,和我一起立在茶水间门口,向过往热饭的同事乞讨要饭,口中忙不迭的唱着莲花落,求各位老爷太太赏一口吧。
或者一路小跑的去给老板开门,并像门童一样齐声喊,谢谢光临。
遇到拜访漂亮的女客户,就换着班儿的,一个吹牛,一个装傻,一个装逼,一个打岔。
吴大姐是当着我的面这么描述宋老师的:小伙子刚来的时候还挺像个人似的,这么几天怎么就变成个老油条了
我连忙点头迎合,可不是,可不是,这宋老师可真不怎么样,您有时间得好好批评他。
后来,再后来,就他妈的欧美经济复苏了,说是没崩溃成。
于是,宋老师又不得不翻出樟木箱子里的西装,再次投身回他那个奢侈腐败虚荣的行业中去了。
临走前,宋老师拉着我的手说,大哥,等我混好了,我就请你去和我一起工作,咱们办公室门口的踏脚布都用普拉达的。
我笑笑没说话,宋老师恼怒,你瞧不起我,我发誓。
宋老师走了,一去不复返的走了,再没出现过。
我要过饭的地方多,这样的兄弟着实遇到过不少,他们会在酒醉后对你痛哭,诉说他们内心最隐秘的委屈,或者在神智飘失前的一秒钟对你说,哥,咱俩能做一辈子的哥们。
想起宋老师这个例子,当然不是为这些不符的誓言而委屈。
毕竟我不是杜十娘或者秦香莲。
我只是想说,我从未藐视过过往兄弟们的誓言,毕竟,他们带给我的快乐,一丝一毫也不少于我带给他们的快乐。
我相信,他们如果做了哪家火锅店红火的老板,我是一定会有八十年以上的免费涮羊肉吃,
他们的违誓,不过是因为他们自己仍旧在生活这个大铜锅的热水里被涮着,不得片刻安生。
这么多字要说的是,这种或这类情感的美好丝毫也不亚于男女间的爱情,差别不过是没有肉体的欲望。
真理是,不管你是一个男人的伴侣、情人或是恋人,当一个他朝你誓言的时候,他是真诚的,但假使你不在他的各种欲望渴求范围之内,那么,你所获得的誓言,将永远不会在他的现实生活当中,被兑现。就如同他站在生活这条水沟里,仰望星空时的一颗美丽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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