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节草48——【豁辣子与酸枣树】

                  豁辣子与酸枣树

      我家田埂边有一棵高大的酸枣树，树干光滑挺拔，枝丫向四周伸展开去，阴翳了很大一片地，以致树下那一片庄稼总是长得不精神，可这并不妨碍我对那酸枣树的喜爱。

      那酸枣树与其它很多野果一样，春天开花，夏天挂果，秋天成熟。院子里的小朋友都喜欢爬树摘果，下河摸鱼虾，不过，他们很少爬酸枣树，那是因为酸枣树太光滑，不容易爬，很多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到树腰了，可手脚上的劲稍微一松，便“哧溜”一下滑到底部，想要再重新来一次已经没有了那个力气与勇气。不过，这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我有的是爬树的经验，手累了就借脚盘在树上休息，脚累了就借手来放松脚，每次都可以轻易爬到树梢。为了炫耀本领，我还常常仅仅用脚勾住树枝，放开双手头朝下来个倒挂金钩，晃悠悠地荡得老妈心惊胆战，骂我是猴子投的胎。听得多了，我倒真的认为我就是猴子转世呢，不然怎么再光滑的树甚至是竹子我都可以轻松攀爬上去呢。

      未成熟的酸枣是青色的，又酸又涩，我们是不吃的，但这时候的酸枣核可是非常不错的天然玩具。摘下一大把酸枣，把果柄一端朝下放在地上，拿一张小板凳或者瓦块使劲拍下去，只听“啪”的一声，果肉和果核分裂开来，地上留下一团浅浅的果汁。把果肉弃之一边，那椭圆形的果核是抓子、弹珠的好道具，比杏仁、桃仁受欢迎得多，也可以钻孔串成一长串，当手链、佛珠，自有一番乐趣。成熟的酸枣变软了，浑身金黄金黄的，挂在枝头格外诱人，摘一颗剥去果皮，扔进嘴里，立即满嘴纯正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好吃极了。成熟的酸枣果肉全部黏在了果核上，无法让其彻底分开，一粒酸枣在嘴里折腾半天直到变得寡淡无味了，往往还有一半的果肉黏在果核上。为了吃上酸枣，院子里一大群孩子往往围着我转，为他们摘酸枣可是我引以为豪的事。看他们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我特别有成就感。不过，摘酸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酸枣树上有一种让人一见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虫子——豁辣子，又名毛辣子、洋辣子、活辣子等，是刺蛾的幼虫，这家伙浑身翠绿，长满了细毒刺，与树叶颜色差不多，经常就那样静静地趴在树叶上，如果不注意让裸露的皮肤碰上它的毒刺，那可就惨了，被刺的地方会迅速红肿，疼、痒、辛、辣、麻、热等滋味折磨得人坐卧不安，得立即用清水冲洗，然后用酒精消毒，再涂抹清凉油、风油精，即使那样，也要等十天左右才能消肿止痒止痛。我没有少吃它的苦，可经常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挡不住酸枣的诱惑，即使身上伤痕累累依然屡教不改，继续围着酸枣树爬上爬下。就那样野性地疯、野性地成长。

      而今，又进入夏天，酸枣核又到了可以串珠、抓子的时候了，谁会爬上童年的那棵酸枣树，谁把酸枣摘下，谁把果肉与果核分开，谁会被豁辣子伤了皮肤伤了心，谁又会如我一样，时时把昨日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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