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凌禅从头到尾并没有轻薄过白玉兰,这只是个误会。”
萧籽术为凌神医澄清了污名,殷子胥很满意地点点头,紧接着又迫不及待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燕惊尘便与其他三人商量,凑够二十万两包了白玉兰作陪三夜。凌禅听了,深知三人心思,自然不肯答应,并且极力阻拦,结果却遭到三人的一顿殴打,当场昏了过去。
两日后,白玉兰不堪受辱,便在自己房里自缢身亡。”
殷子胥听完,闭上了眼,默不作声。
皇甫震宇唏嘘了一阵,同时脸上亦有些羞愧之色,偌大的安庆府衙门,竟出了燕惊尘这等败类!
想当年,燕惊尘可是自己一手提拔,升到一级带刀捕头的位子,没想到,却是自己看走了眼,令公门蒙羞!
皇甫震宇摇头叹叹气,想了想,又望向坐在藤椅上的萧籽术,道:
“萧姑娘,你刚才说,燕惊尘他们三人花了二十万两包下白玉兰,可是,燕捕头每年的俸禄并没有多丰厚,欧阳云庆是替别人鉴宝的,想必赚不了太多。
上官贞虽说是朝廷命官,但品阶并不算多高,更何况他前些年因为收藏各地宝玉,挥霍了不少家底。
不是下官讥嘲,这三个人的积蓄全部加在一起,都不可能会有二十万两之多啊!他们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钱?”
殷子胥霍然睁眼,这话,也正是他想要问的。
萧籽术并不急于解释,呷了口乌龙茶,目不转睛地盯着殷子胥,“世子可还记得古阅斋大掌柜说过的话?”
殷子胥眸光闪亮,点着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十年前失窃的那一对玉金蟾?”
“嗯嗯。”
“原来如此。
除了无辜受害的凌禅,这三名被害人之间的交集表面似乎是在寻香馆一起聚会喝酒,但还有另一层更为关键的联系,便是这三人实际上都是玉金蟾被盗案的幕后真凶,恰好代表了官商兵勾结。”
“正如世子所言。”
萧籽术向他投去肯定的目光,弯了弯唇,接下去道:“我没猜错的话,首先应该是古阅斋的二掌柜欧阳云庆贼心不改,将那对玉金蟾的样板偷偷带了出来,向三人炫耀。
燕惊尘为了凑足嫖资,对这价值连城的宝玉自然垂涎三尺,更遑论爱玉如癖的上官贞。
只有凌禅对珠宝不感兴趣,装病窝在了家里。鬼迷心窍的三人很快制定了一套周详的计划,分工明确。
先由欧阳云庆趁夜将玉金蟾盗走交给上官贞报官,并将现场弄得杂乱不堪,伪造成是强盗入侵盗走宝玉的迹象,然后躺倒在地,假装成被强盗打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伙计们发现了,并向大掌柜禀告玉金蟾已被盗走。大掌柜十分震惊,立马派人报官,这个时候,就轮到捕头燕惊尘上场了。
他假模假样地查看了一番现场,又询问了欧阳云庆的口供,认定是奉昶犯案,并保证会尽快将奉昶逮捕归案并且将失窃的玉金蟾追回。”
“萧姑娘所料基本不差。”
皇甫震宇接过话茬,继续补充道:
“这件失窃案最终不了了之,燕惊尘三人将玉金蟾转手倒卖给外商,拿到钱后,燕惊尘又将外商杀害,夺回了玉金蟾。
下官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十年前四月底,高丽珠宝商金宰贤在悦来客栈被杀害时,的确有证人目击到燕惊尘在案发现场附近出现过。
只是,燕惊尘三人都已被杀,却不知那一对玉金蟾现在流落到了何处?”
殷子胥略略思索,道:“想必是在奉昶手里。依我猜测,奉昶在杀死燕惊尘之前,打听到了玉金蟾的案子,再三逼问下,燕惊尘吐露实情,企图以玉金蟾作为交换,饶他一命。
所以,事后奉昶才特意易容成燕惊尘,既可以顺理成章地潜藏在衙门之中,又可以利用燕惊尘的身份接近其他三人,不仅报了仇,还能私吞宝物,真真可谓是一举三得。”
“但是。”
皇甫震宇眉头紧锁,望着殷子胥嗫嚅着道:“世子,我们的人已经翻了个底朝天,奉昶现在所住的地方也就是燕捕头家里,并没有发现玉金蟾。”
殷子胥敛眉,“或许,或许是藏到别的地方去了。抑或是案发当日被梁杰偷走了。”
听他的口气,似乎更倾向于后者的情况。
萧籽术沉思一阵,默了默,才道:“我估计,燕惊尘原本确实应该有一只吸财金蟾,可众所周知,玉金蟾要成对才具有极高价值,而另一只送财金蟾,正是由古阅斋二掌柜欧阳云庆所保管。
奉昶在杀死燕惊尘之后,易容成燕惊尘的样子到古阅斋约见欧阳云庆,欧阳云庆不蠢,深知燕惊尘生性贪婪,早有独吞玉金蟾的歪念,所以在‘燕惊尘’的要挟下,欧阳云庆将早先准备的赝品‘送财金蟾’交给了他,没想到却还是难逃一死。”
“那么,真正的送财金蟾会在哪里呢?”殷子胥定定地望着她,问道。
“我没猜错的话,欧阳云庆早在事先就将真品托付给了凌禅。他晓得四人中,唯有凌禅最值得信赖。当然,他只是暂时存放在凌禅那里,过后肯定是要讨回来的。”
“似乎有点道理。”
“当年奉昶找上凌禅,面对父亲,他的确因为难得的心软没有狠下毒手,可是,五年之后,他找人鉴定出送财金蟾是赝品,而后又查出真品就在凌禅手里,便利用职权四处寻找凌禅的下落。
确定了凌禅隐居之所后,奉昶便‘登门拜访’,当奉昶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后,凌禅这才惊觉原来此时的‘燕惊尘’竟然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难怪奉昶只有在杀凌神医时暴露过真面目,敢情他们之间果真是父子关系。想必,凌神医当时肯定吓坏了。”
殷子胥闭了闭眼,纤长的睫毛在俊朗面庞上笼罩出一圈鸦色阴影。
“奉昶的突然现身,对于凌禅来说,既是惊吓又是惊喜。”
萧籽术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凌禅与儿子近十年没见,喜极而泣,奉昶虽犯下滔天罪孽,但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凌禅苦苦劝他放下屠刀,有心引导儿子向善。
怎奈奉昶并不听劝,索要送财金蟾无果后,愤而痛下杀手,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即是我当时亲眼所见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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