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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裘山山的《关于短篇小说的创作》

读裘山山的《关于短篇小说的创作》

作者: 夏木遇见何夕 | 来源:发表于2024-02-04 18:48 被阅读0次

在裘山山看来,值得写的短篇小说有两类:一类是有意义的,一类是有意思的。

她不太喜欢象征味很浓的东西。她说她的个性气质在艺术家和主妇之间,更接近于主妇,比较生活化,所以她喜欢写很贴近现实的故事。对于那种很深邃、很抽象、很哲理的东西,天生有点儿畏惧,只好敬而远之。很玄幻的题材,穿越什么的,也不会写。同时对那种恶的东西,也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其实一个作家的创作风格和在乃至选材上的偏好,是和他的生活阅历、情感方式、文化修养乃至价值取向有很大关系的。

对于一个喜欢写短篇小说的作家来说,只要她愿意发现,身边随时都有各种素材,就看你怎样从寻常中发现不寻常。有些别人一笑而过的事,你会不会从中发现人性的弱点,或者人性的亮点。我们的生活中每天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故事,但这些故事能否成为小说,就取决于作家的审美趣味。大多数的故事可能感慨一下就过去了,只有极少数的故事过不去,像一粒种子埋在心里,时间长了就发芽,或者发酵,慢慢生长成树,发酵成可以做馒头面包的面团。

这就要说到写好小说的第三点,对素材的思考和追问。

裘山山说她曾写过一个创作谈,叫小说是我对生活的设问。就是说,我常常在一个小说里提出问题,如果怎样会怎样,去追问故事背后的东西,会在故事里做一种假设,再用小说去回答。当我觉得某个故事有意思时,我会在这个“意思”中作些思考,努力将这个“意思”有效地多层次地表达出来,写出故事后面的故事,故事后面的心情。我想,这些属于理性的控制。但在具体叙事中,我更注重的还是将人物写活,写生动,让他们的个性得到充分的展示,让小说好看。

她说,她喜欢写让她伤感又温暖的故事,而不是好玩儿的故事。比如《腊八粥》。最初想写这个小说的时候,她敲下的题目是:睡眠。这篇小说最近翻译成了日文,有日本读者也很感动。故事的引子来源于她遇见的两个老太太。七八年前的某一天,她去银行取钱,一个老太太把她叫到一边,让她帮她把存折和三百元放进一个磨损的牛皮纸信封里,再放进她内衣的口袋,并用别针别好,她跟裘山山解释说,她有痛风,手不灵活。裘山山注意到她的手果然已经变了形。老太太的神情却很安详,她给她别好衣服,她道了谢,慢慢走出去。很长时间她一去银行就会想起老太太。又过了几天,她跟一个在街道当书记的女友去看一个孤寡老太太,老太太住在一个靠围墙搭建的矮房子里,如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又黑又乱。但她去高高兴兴的,大声和他们说话。他们走的时候她一直笑眯眯地送他们到院门口。这两个老太太一直在她心里,她时常会揣摩她们,她们是怎么过日子的?她们最烦恼的是什么?她们年轻时快乐吗?她们现在快乐吗?她们抱怨生活吗?她们失眠吗?不知为什么,她坚信她们现在也常常有开心快乐的时候,甚至不比她少。物质的天差地别并不等于心情的天差地别。

某一天,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写一个衣食无忧的人遇见一个衣食有忧的人,可他们的心境却相反。写这样一个故事,并不是想以此来表明谁的生活态度更可取,谁该向谁学习。人的痛苦往往取决于这个人对生存环境的感受,没有谁的痛苦是不应该的,谁的就是应该的。她只想写这样一种状态,并试图表明,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遇见了,也可以互相温暖,两个完全陌生的心相遇了,也可以彼此沟通。当然,生活有忧的一位给予了生活无忧的一位更多的温暖,是她刻意为之的。

最后一点是技术,也是关于短篇小说创作的第四点体会,就是选择一个好的讲述方式。

小说写作的基本能力,虚构能力,想象能力和对生活经验的表达,都是慢慢拥有的,多写、多训练。语言风格也很重要。比如,很冷静的叙述,把情绪藏起来,或者很幽默的讲述,或者从物的角度讲人。

罗素说,有三种无比强烈的激情左右了人的一生:对爱的渴望,对知识的探索和对人类苦难的难以忍受的怜悯。尤其是第三种,是裘山山写作的追求。体察每一个生命的艰难和痛苦,也欣赏每一个生命的温暖和光亮,去描摹每一个生命的珍贵和独特,以此抚慰自己和读者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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