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春天,找到工作、写完论文的我每天无忧无虑地泡在学校图书馆,专挑自己喜欢的书看。不做读书笔记,也不用交作业,任性而又充实。某天无意间翻到梁鸿的《中国在梁庄》,打开第一页就一发不可收拾,我在小小角落里,从清晨坐到黄昏,一口气读完了这本书。这是北方的农村,也是我生活过的南方的农村,它们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
国庆期间在省图的新书区又看到了此书的续写,可见作者一直都在记录自己的村庄,尽管她已经在中国最大的城市北京定居了。乡亲们是可爱的,他们会在没事的时候一起在“新闻中心”(我们村也有一个)唠嗑、打牌,谁家有了事大家都会热心地凑过来帮忙,一位扫地的大妈可以旁若无人地一边干活一边跳舞。他们生活水平不算高,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容易满足,因此幸福指数并不低。这样的他们,内心大都是舒畅的,敢于做自己的。乡下人的可爱之处来源于他们的坦率和真实,他们绝大多数没有城府,能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和酸甜苦辣。这给梁鸿老师采访他们提供了极好的条件,要是在城市可不一定会有这么多的故事出来。以诚相待,也是乡下人情味的来源之一,他们之间有充分的交流,很难感到孤单。这可爱也与淳朴联系在一起,构成了乡下生活的独特魅力。
然而它毕竟只是一种古老的久远的生活方式,它依赖的农业社会已经逐渐快要消失了。在更加尊重个体的城市生活面前,它也显出了落伍的一面,比如对隐私的不当窥探,对女性的不以为然。梁鸿老师很惊讶地发现梁庄的女性许许多多是没有名字的,不是因为没有户口,而是因为出嫁后她们的真名便没人叫了,取而代之的是“XX家”的。谁能想到,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婆婆,五六十年都没人在村里叫她名字了,连她自己也差不多快忘了自己叫什么。另外,女性在结婚之后就很难见到了,她们忙着照顾孩子,收拾家务,从出嫁到下一次相遇,中间可能要隔一二十年。不说远了,农村里面,我们这代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很多同学在嫁人之后几乎都不再见面了。
和《微尘》一样,此书也写到了农村青年在城市谋生的种种艰难,轻则受苦受累,重则客S他乡。生存在某些年代对于某些人永远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乡下人拥有的太少,要付出的太多,他们似乎在为这个社会负重而行,好使我们有更多的“岁月静好”。污染严重的电镀厂、起早贪黑的清洁工人、难得休息一天的卖菜阿姨……他们中太多人来自乡下。我喜欢他们顽强的生命力,喜欢他们爽朗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喜欢他们活得艰苦而又真实,但愿他们的下一代可以生活得更好。 2022年10月10日星期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