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历年间,御史房寰督学南畿,贪赃受贿。有举子仿唐杜牧《阿房宫赋》,撰此赋文以讥之。全篇模仿而切人切事,亦文中之妙品。
沙汰毕,督学一,文运厄,倭房出。横行一十三府,扰乱天日。科举才罢而岁考,直抵丹阳。四府溶溶,祸入宫墙。起钱神楼,开财星阁;满载装回,狼吞乌啄;且逞威势,张牙露角,躭躭焉,逐逐焉,垂涎吐涡,真有似乎精魂失落。惯起风波,暴若祖龙。厥腹虚空,昧落河虹。目无眸子,谁识西东。日长沉醉,酒色融融;倏焉发怒,令人惨凄。一日之内,一人之身,而变诈不齐。
百金补廪,镇江李孙,斗珠入泮,无锡周秦,亲家契友,为过财人,明烛荧荧,开文场也;兵快扰扰,伪搜检也;题目著腻,防曳白也;钤印横斜,暗记号也。出案俱惊,谓颠倒也;熟察详听,畴不知其所私也?孔方先容,虽媸亦妍,十目所视,而莫掩焉;有不可闻者遗臭万年!此倭房之行藏,类市井之经营,不畏天地之精英,故于隔年,予托亲人,渡水涉山,访生儒之富者,百夤缘其间;不分玉石,真才销砾,怨气逦迤,道路闻之,莫不叹息。
嗟乎,皇上之心,作养人才之心也。倭纵贪婪,亦当念国家。奈何取财尽锱铢,弃士如泥沙?使豪杰之士,一朝为失色之庸夫;积学之儒,霎时间薄命之妇女;案首赃私,多于监生之粟粒;家书包举,浮于官店之帛缕;德清光棍,遍于直隶之城郭;子弟受赂,出于公庭之招语。使旁观之人,皆鄙贱而怨怨。倭房之心,方益骄固。谤海公,陷徐举,日本烈炬,延烧南土。
鸣呼!戕士类者倭房地,可杀也。护倭房者何人也,亦可杀也。嗟夫!使朝廷听正人,则足以拒倭。倭不为督学之人,则自秀オ士夫以及君,谁得而被祸也?科道不能明言,而野史言之;野史言之而远播之,是使野史而强于国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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