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

      又快过年了，  每个在外务工的游子们，是不是迫切的想回到父母的身边？  很多人说:“那是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

          杨晓珍没有家。“每逢佳节倍思亲”人们总说。可是，思哪个亲呢？每逢年过节，杨晓珍特伤感。

      哪个人没有家呢？  就算茅草屋， 就算是穷困破败的家，  那也还是家呀！  难道她在世上没有亲人！

    她想过无数次，哪怕我父母特别穷，特别丑，但他们特别爱我，  那也该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啊！

    记得小时候，  因为妈妈是文盲，  父亲一直看不上她， 说话做事，父亲总是非常嗤之以鼻，    一不小心就被父亲一顿吼，或一顿打。     

她妈妈虽然是文盲，可自尊心非常强，

  总是哭闹不休，那个家总是乌烟瘴气，战火不断。  妈妈心情不好，

自然也拿她出气:“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你为什么不是男孩子？

假如你是男孩，也许母以子贵，你妈妈我可能不会老被你爸打。”

          许多时候，吃饭时候，妈妈在父亲和她自己碗里放了一大块排骨，  她碗里却只有面条青菜，或只有白粥就咸菜。  每到那时，  她就咬着牙，瞪眼看母亲，眼里噙着泪花，吃不下饭。

      妈妈看她不吃饭，就开始骂:“你个好吃xx，  你个嫁不出去的xx，你个没人要的xx。

就看不得大人吃一点好的，  我和你爸整天干活多辛苦，  我们就该吃好的，  你妈妈我，

小时候7岁就死了父母，  在继父继母家，一直挨打受罪，从来吃不到肉。  你这才哪跟哪？ 

我小时候吃够苦头，现在该我吃好的，穿好的，想吃好的，穿好的，你长大了自己慢慢挣钱享受

。一顿不给你吃肉就哭，瞧你那点出息，真让人厌恶。”

    本就伤心，  再被妈妈骂的狠毒难听，她干脆放下碗筷，躲进房间，锁上门哭去了。

      爸爸洗手出来吃饭了，看她不吃饭，在屋里哭，

于是大发雷霆，:“不吃饭，你这是作闹啥花样，不出来吃饭我就拿棍子打出来。”

      每到这时候，她继续哭也不是，出来吃饭也不是。非常无助。

      后来读书，老师夸她作文非常好，每次作文几乎都给第一名，希望她好好读书，将来改变命运。

      然而，每次回家，妈妈就抱怨:“你读啥书？读书能给我挣钱回来吗？  你看邻居小芳，

才读完小学就出去打工了，人家多懂事，一年给父母挣好多钱回来。

要是我不送你读书，我们日子好过很多。”

    也许爸爸不喜欢妈妈，她做任何事没有动力，反正再辛苦也得不到夸赞，妈妈后来干脆任何家务都不做了。  于是，每次回家，沉重的家务就落到她头上。

    “妈妈，我把饭做好，碗洗了，是不是可以做作业了？”

  “好，我答应你。”妈妈说。

    可是，这些都做完，妈妈会说:“还要去菜园打猪草，

还要洗衣服，小孩不可以这么懒，

不想做？小心挨打。”

        明明是自己的家，她完全感觉不到温暖，除非是偶尔一天，吉星高照，父母不吵架打架，也许妈妈会温言细语跟她说话。

    “唉，我说她爸，我看小珍最近，总是一个人偷偷发呆，是不是出门撞邪了，要不，咱们找神婆给她看一下。”有天，小珍妈妈难得对爸爸说。

      虽然是偶尔关心，可却多么难得！小珍希望这个快乐、懂得关心她的妈妈一直这样善解人意，  永远不要哭泣，永远不要再被爸爸打。永远不要再打骂她。

        可是，好景不长，她的家永远充斥着责骂、暴力。另外，她口袋里总是没有一分钱，妈妈总是给她穿不知哪里找来的亲戚送的旧衣服，往往洗的发白，掉色严重，受伤严重的衣服，她穿上走在校园里，多么自卑啊！

“别的小孩为什么总是有新衣服穿？  别的小孩为什么总有那么多零花钱？” 她读书总是走神，导致成绩严重下滑。

      关心她的班主任老师去家访，告诉小珍妈妈说她女儿成绩下降了，

她爸爸妈妈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训斥:“

你怎么读书的？我们这么辛苦送你读书，你就给我这成绩，

我看，趁早别读了，少浪费我钱。”

        她觉得:自己肯定不是读书那块料，

父亲说了:“你要是保证每次金榜题名，以后考上好学校，

我才有必要送你，你要是浪费我钱，小心挨揍。”

    小珍陷入纠结:“我们老师说我挺适合读书的，可是万一我拿不出好成绩，该怎么面对凶巴巴的父亲？”

      于是，小珍在x年x月这天，辍学了。

她开始外出打工，  由于才16岁，没有文化，只能做非常辛苦的工作:  餐厅服务员、

洗碗工、摄像馆助理、工厂一线苦力。

时间长，薪水少，非常累，她都咬牙坚持下来。

    “再累，至少摆脱了父母，可以独立养活自己，不用看他们脸色，不用挨打受气了。”

    她第一个春节不在家过。

后来，还是挺想家，忍不住回去一趟。

“我这么久没回家了，爸爸妈妈也许会很想我吧。”她这样想。

    终于到家了，爸爸妈妈似乎很热情，她拿出辛苦工作存下的微薄收入，给妈妈。

妈妈非常高兴，她也乐开了花。

“要是妈妈，每次见到我都会笑，要是她再不凶巴巴，再不生气，该有多好啊！”小珍想。

      谁知，过了几天，爸妈故态复萌，又开始打架，吵架，当然伴随着:“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

“离就离，不离不是人。”

当然，最后他们又反悔告终。

妈妈竟然然说:“你看，咱院里邻居那个杨小秀，  人家不读书了，

听媒人介绍，嫁到山西去了，替父母换了一大笔彩礼，

要不，你也别打工了，去那边结婚吧，也让我们收一点彩礼。你打工多久都挣不到那么多钱。”她惊出一身冷汗。

    于是，她又出去打工，这一次，衣服也没带，悄悄走掉了。

后来，每发工资，也隔三差五寄点钱给父母。只是害怕回家。

      有一天，接到父亲电话:“小珍，你先冷静，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妈妈她得癌症了。”

    如晴天霹雳，那个妈妈，虽然不是好妈妈，虽然一直“哀其不幸、恨其不争，她毕竟是我在世上唯一的妈妈呀。”

不顾一切，她匆匆回家。

      几年不见，妈妈已经瘦成皮包骨，癌症末期了。

    弥留之际，妈妈对她说:“小珍，妈妈一直对你不好，可是以后妈妈去了，

你爸肯定再娶，你再挣钱，千万别邮回家了，你爸爸他，肯定会把钱全部花在别人身上的。”

      送走妈妈，小珍又继续出门打工，  经常打电话给爸爸。也寄钱回去。

      妈妈已经走了，爸爸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一定要对她好。她这么想。

    有一天，爸爸打电话给她:“小珍，你回家一下，我打算再婚了。”

      第一反应，她非常高兴，也许爸爸终于找到“爱情”，爸爸有人照顾了，真好。

    小珍花了许多钱，挣钱太辛苦，自己平日节衣缩食，舍不得花，这一次，她替爸爸及继母买了许多礼品。

    后来，偶尔接到爸爸电话:“小珍，你阿姨生病，咱家经济紧张，你寄点钱回来吧。”她照办。

      后来回家，发现她继母，居然不做任何家务，不洗衣服，不做饭，不打扫卫生。整天要么打麻将，要么就跟父亲要一大笔钱，回她女儿家去了。

    爸爸也许良心发现:“小珍啊，你这阿姨，什么都好，比你妈妈会说话多了，就是懒惰，就是爱给她女儿倒贴钱，而且脾气特大。把她踢了再找吧，又怕人家笑话。”

    小珍很吃惊:从前那个威风八面总是打妈妈的父亲哪去了？人性为什么那么犯贱？

爸爸说，因为这今天“继母”一直不肯领结婚证，跟她说话，声音大些，她就跑她女儿家了，又得低声下气去接回来。  一心想分开吧，她又来我们家大吵大闹，闹得人尽皆知，要我赔她“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失费。”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想。从前在自己老婆面前、在自己女儿面前威风八面、至高无上的父亲，总算被这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每次回家，都看到父亲一个人在做家务，父亲早上5点起来做好饭，就开门做生意。那老太婆一直睡懒觉，

起来吃饭就打牌，要么上街购物。几十块一斤的水果她买来眼睛都不眨。

      “爸爸哪是找了个老婆，这是找了个祖宗呀！”她非常郁闷。

    因为妈妈去世，她怕爸爸哪天突然去世，却没享福，总是回家老父亲，替他把冰箱塞满，买来各种食物，替他买衣服，虽然她自己一件衣服穿好几年。

    父亲总是对她抱怨:“小珍呀，你这阿姨，我挣再多钱也不够她花。

就你给我的钱，我每次都拿给她了，总是嫌少。

她也花不了这么多，都给她女儿了。  她女儿生了两个孩子，又修了3层楼的街房，我肯定，

假如没有我的帮助，她女儿这街房修不起来。可是

，关键是，她女儿女婿对我很不好。”每次说到这里，父亲总是想哭。

      其实，最心寒的是小珍呀:“爸爸，我才是你的女儿呀，

我那么辛苦打工，挣钱给你花，你却给了他们的女儿。

我一直还居无定所，在外租房呢，你一年做生意，想不到挣那么多钱，

更想不到，全部花在那个女人以及她已经出嫁生了两个孩子的女儿身上。

爸爸，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于是，此后再回家，小珍只做家务，或只买一些鸡鸭鱼肉把父亲的冰箱塞满，不再给钱了。

    于是，继母有意见了。每次她回家，继母总是对父亲大呼小叫，总是莫名其妙的发怒。

    老太婆一发火，父亲就总是冲她发火。

她知道，是这个家，从此不再是她的“家”了。

也许一直都不是。只要她对这个家没有贡献，这个家就不欢迎她，

无论她父亲自己挣多少钱，都跟她没关系。他养小珍这么大，劳苦功高，

小珍万死莫赎，怎样回报都不够。关键，给钱再多，那个女人并不爱我父亲呀，她只爱父亲的钱。小珍想。

    于是，以后很少回去看父亲，就算，回去，也不给钱。

    去年春节前，20180214那一天，父亲打电话问她:“小珍，你今年回来过年吗？”

她心里一热，难道父亲终于想她了？

可是，接下来，父亲在电话那头说:“今年你阿姨家，

两个女儿女婿，以及外孙，还有她老母亲，以及她哥哥嫂嫂，

反正一大堆亲戚都来我家做客，人太多，估计你回来，

我家里住不下，要不你春节不回来吧，若想回家。过完年，你再回来吧。”

      这是哪门子父亲呢？罢了，我有生之年都不要回那个家了，除非有天，父亲病入膏肓。我才回去料理后事，记得以前每次回去后，几乎总想大哭一场，大过年的，何必非要折磨自己？人家都说:“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就是家”，而属于我的，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