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年味

作者: 石门一郎 | 来源:发表于2021-02-04 22:53 被阅读0次

    不听新闻,还不知道今天是“小年”。小年已到,意味着进入农历新年了。

    农历春节是对国人最重要的节日,虽然有阳历新年,但在国人的心中,农历年才是一年的开始。也只有在新年前后,人们放弃了阳历计时,对日期的计算只有腊月和正月。

    过年是最喜庆的日子,阖家团圆是最重要的梦想,不管离家再远,不管再忙,回家过年都是远方的游子共同的选择,这样造就了中国特有的春运现象。过去,由于交通、通讯不便,回家的路常常面临不少艰难,进人小年,在各大城市的火车站上,在城市扎根的年轻人、打拼的打工者、求学的孩子,不约而同踏上回家的路,肩扛着行李,手提着为老人和孩子准备的礼物,怀着满心的喜悦挤上回家的列车,为了这趟行程,即使在车站等上几天几夜,在列车的走廊上、厕所里全程站立也在所不惜。

    然而去年以来,新冠疫情的爆发,彻底打乱了过年的习惯,身在武汉的游子大年三十被隔离在家,许多城市取消了新年庆典。一年过去世界疫情还在高位肆虐,国内频频上演疫情倒灌事件,临近春节多点爆发态势还在继续,我们生活的石家庄市刚刚经历了疫情的突袭,与外界的联通还没有完全打通,就地过年成为官方倡导的主要方向,又是一个无趣的新年。

    但是,即使没有疫情,现在的年也越来越不像年了。对成年人来说,年只不过是7天假期,仅此而已。对孩子来说,过年与寒假几乎是同意语。城市的新年,就是挂上彩灯和灯笼,贴上崭新的对联,买上几天的蔬菜,抽空到旅游景点转转,然后就是海吃海喝,长上几斤赘肉,年就过去了。

    对今天的我们,似乎年味都是在记忆里,那是孩子最幸福的日子。曾记得以前在农历小年,晚上母亲都要烙上很多“祭灶饼”,也就是普通的烧饼,然后我跟着父亲端着供品去为各路神仙烧香,家里的说法是“安神”,包括老天爷、土地爷、财神爷、灶王爷、牛王爷、龙王爷,还有父亲木工手艺的祖师——鲁班。想想很有意思,这些神都是与自己生活密切相关,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中国的传统信仰就是这么实在,在中国当神仙也挺难的,一年也就过年能吃点好的,其他时间都被人抛到九霄云外了。

    从小年开始,每家每户就要陆续准备吃的了,最主要的是蒸馒头,据说以前人们穷怕了,也只有过年能吃上白馒头,为了图个吉利,年前蒸的馒头要吃到正月十五。人口多的家庭,蒸馒头都要两三天,有豇豆馅、红薯馅、红糖包、白糖包,心灵手巧的妇女还会蒸样式不同的花馍头。

    除了蒸馒头就是准备肉了,各家各户都要准备几十斤,通常村里都会有人家杀猪,那时的猪都是自家养的,没有饲料、不用担心瘦肉精,杀猪的人家会提前通知左邻右舍,避免杀了猪卖不出去。后来随着农村生活也越来越好,杀猪的人家少了,即使有也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了,通常三五家就把一头200多斤的猪给分完了。猪肉买回家后,留够必要的用来走亲戚,其他的切成大块,用大火煮熟了,过节随时再加工吃。那时的猪肉肥的多,通常把肥肉单独割下来炸成油,作为平时炒菜用,这种油味道好得多。

    记忆中,新年最高兴的事是烧柏枝和放鞭炮。大年初一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在院内堆上一堆柏树枝,用废纸或干草点上火,带油脂的柏枝就发出噼里啪啦声音,一股浓烟就冉冉升起。在烧柏枝的同时,最好玩的就是放炮仗,在我刚记事时,没有闪光雷,更没有烟火,只有很粗的大个儿炮仗,炮放在地上把火焾拉长,用发着红光的香靠近点燃炮仗,听到呲呲声后迅速跑开,“啪”的一声炮仗就炸了,特别好玩。后来,这种单个的炮仗被闪光雷代替了,每支通常连续响八声,我们叫它“八响雷”。但新年最重要的节目是放长鞭炮,有250响、500响、1000响,乃至更多,小时候家里穷,好像最多就买过1000响。为了自己能多玩一下,通常大人会从鞭炮上取下了一截留给小孩玩耍,在特别小的时候,大人会把鞭炮绑在长棍上,点着后让孩子放。孩子稍大一点儿后,更愿意直接用手拿着放,快结束时往空中一扔,感觉特别神奇。

    大年初一放鞭炮前最重要的仪式是为诸神烧香,小孩都喜欢跟在大人身后,在神像前跪下,然后点燃纸钱、点燃香,接着就是磕头。磕头数量也是有讲究的,神仙是三个,而自己家里去世的长辈则是四个,即所谓“神三鬼四人一个”。

    春节当天,敬完神仙,放过鞭炮,才可以吃饭,这时通常都八九点了。肚里一般都很饿,所以吃的特别多,也特别香。

    随着上学后离开老家,随着父亲的去世,随着来到城市生活,新年的传承在我这一代断了,家里也不再敬神烧香,年味就这样越来越淡了。但我们的生活却越来越好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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