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间。
砖砌的院落后墙。
七八根斜倚的树棒上,漫眼一片葱茏。细长柔软的茎蔓贴附在上面,被数不清的叶子层层叠叠覆盖着,中间隐着大小不均,纺锤形的苦瓜果实,它们表面一列列横棱,像极了正在瓜架下瘦妇人脸上皱纹,如果会凸起来的样子。
“一根,二根,……”
狭长面孔刻着几道深陷抬头纹的瘦妇人,一边心里默数着,一边干枯的双手拨开叶片选摘个头大一点的苦瓜。
“行了,行了,摘二根就够吃几顿了。”旁边年岁相仿的胖妇人说道。
“好吧,那啥时过来啥时再摘。”瘦妇人停止摘瓜,把手里四、五根苦瓜递给胖妇人。
其实,这后墙院落是胖妇人儿子的,儿子常年在外面打工。偏自己离儿子家住的远,就让两家相处不错和儿子住的较近的瘦妇人帮照看房屋,后园子让瘦妇人种。
胖人经常来瘦妇人家串门,瘦妇人也时常到胖妇人家去。
今天胖妇人正闲着没事,吃过早饭闲溜跶来到瘦妇人家。碰巧瘦妇人在胖女人儿子家后园子清除蔬菜间的杂草。
见到胖妇人过来,便停下手里的活,执意给她摘取院落后墙边栽种的苦瓜,拿回家可以炒鸡蛋,或者焯熟切成片凉拌。
“看你一天也不闲着,忙这忙那一刻也不知道呆会。”
“哪有,吃完饭没事,我寻思活动活动,便到园子里看看,拔拔草。忙有一会儿,正巧你来我也好歇一歇。走,上我屋里坐。”
胖妇人手里拿着苦瓜,随在瘦妇人脚后,出了儿子后院墙,隔着四米左右两趟房中间过道 ,和儿子房子斜对后院便是瘦妇人的院落。
“脱鞋,上炕里坐着。”瘦妇人一边招呼着,一边去倒茶水过来。
“七十来岁了,干一辈子活了,腰都累弯了。看你一天天还不呆着。”胖妇人瞅着瘦妇人弓着的腰背说。
“不干咋整,也不能干瞅着孩子忙完地里活挨累,回家还干这干那,看不下去。”瘦妇人一脸无奈的说道。
“提到累,你说咱们这一辈子啥苦没吃过。你也不是没经历过,打小十几岁开始跟大人下地干活,生产队和大人一样挣工分。春天种地拉拉子,夏天薅地,秋天打场,冬天刨粪堆肥。啥活也没落下过。” 瘦妇人沉浸在过去艰苦岁月中。
“说起那时候,记得咱俩搭伙干活,和别人比有一股不服输劲,肩挑土篮子你那时一点也不打怵。”胖妇人被勾起了几十年前的回忆。
“这一辈子竟挨累了,没成家时帮父母干。等成家了,圆全自己的小日子。刚成家啥家底也没有,白手起家,象小燕垒窝似的,一点点反正把日子维持下来了。等有了孩子,盼孩子长大,等孩子成家了又为儿孙操心。”说起以往,瘦妇人有些激动。
“你苦没少吃,我知道”,胖妇人不禁感慨。
“说那个,有一年我们承包一块树地。树采伐了,树疙瘩那得抠出来,那劲废的,锹镐齐上,一累一身汗。就那一年落下心脏病。” 瘦妇人想起了那一年累犯病的艰辛。
“可也是,人得知足。算命的给我算了,说我寿命吃不上六十岁除夕夜的饺子,还好多活了十多年。”瘦妇人露出知足的笑容。
“说苦瓜苦,我看我和苦瓜差不多。”瘦妇人自嘲地打趣。
“我看也是,大苦瓜!”胖妇人挪揄道。
胖妇人、瘦妇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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